莫皇后正在喝茶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掩饰性的露出个微笑。
“母后如今可是一国皇后，是大钦朝国母，普天之下，除了你皇祖母，再没有一个女人能比我坐的位置还高。母后就算想做些事，又能做些什么呢？”
“母后的人生已经过去了大半，如今看着你的身子也越来越好，已经别无所求。只希望你以后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生。就够了。”
可元凰觉得不够，她觉得母后明明可以有另外一种生活方式，却无法自由的选择，这未尝不是一种悲哀。
只是这个时候她好像也没有权利说什么。
因为她是公主，只是公主。
就在母女二人相对沉默的时候，门外的宫人禀报，景安帝来了。
其实在听说景安帝来的时候，元凰就已经明白为什么，不过是因为觉得之前让她离开的时候语气不太好，所以这会儿想来安抚她一阵罢了。
不过终究还是因为父皇疼爱她，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来安抚她，其实这也是一种隐晦的道歉了，只不过皇帝可以做错事，但皇帝绝对不会道歉。
这个道理元凰早就明白了。所以在景安帝进来的时候，元凰根本就没有表现出在意之前发生那些事的样子。一家三口和和乐乐的说话，最后吃了一顿饭，景安帝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景安帝离开之后，元凰就跟着母后去看望皇祖母了。
皇太后住在寿安宫里，寿安宫的偏殿开辟出来一个小佛堂，元凰和莫皇后去的时候，皇太后正在里面礼佛。
烟雾缭绕之中，皇太后在身边大宫女的提醒下，回头就看到了自己最宠爱的孙女，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是元凰啊，看来你现在身子越来越好了。见你这样，皇祖高兴的很。来，咱们别在小佛堂坐着了，这里面烟火气大，小心你闻了又不舒服。”
皇太后是个十分和蔼的妇人。至少在元凰看来如此，虽不知道皇太后年轻的时候经历过多少斗争，但她是最后的胜利者，所以她可以慈悲为怀。
自从元凰记事起，皇祖母就十分爱好礼佛，每日里穿着也很朴素，衣食住行也不奢华，十分简朴。其实元凰觉得皇祖母这并不是在礼佛，反而像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当然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一直以来也没有跟别人说过。
这会儿祖孙三代人坐在寿安宫的正殿里喝着莲心茶，气氛竟比刚刚与皇帝在一起的时候更好。
这个时候皇太后难免问起大皇女和她夫家之间的事儿，她久居深宫之中，一心礼佛，对外面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
于是元凰就将吴家的事儿简单说了一下，皇太后听到景安帝的处置之后，微微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反正这天下说到底还是秦家人的天下，她虽然贵为太后，可现在对这些事已经没有了世俗的欲望，听过也就算了，只不过为大皇女的遭遇感到可惜。
“可惜淑宁那孩子了。不过既然吴双林不是良配，且已经要被处死了，以后她的日子应该会好过一些。皇后啊，以后你有空闲的话还是多照看淑宁一阵儿。那孩子别看外表温婉柔顺，实则最是高傲。不过若是因为那等没脑子的人生出了心障就不好了。”
“是，儿媳省的。”
这些年皇太后和莫皇后之间相处相当和谐，并没有其他人想象中的那等难维持的婆媳关系。这会儿气氛正好，元凰忍不住提起了那位淳敏太子。
“皇祖母，您应该见过那位淳敏太子吧？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皇太后冷不防元凰竟会提到故人，一时间过往的记忆恍若一支飞箭射中了几十年后的自己。她怔了好长时间才回过神来，只是脸上已经忍不住带上了一丝笑意。
虽然皇祖母一心礼佛，但元凰还真没见过她这样开怀的表情。
“淳敏太子啊，那是一个几乎完美的人。当初你皇爷爷还活着的时候，总是太子大哥长，太子大哥短。你皇爷爷的那些兄弟们呀，一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文武双全，单个拎出来都是极为出色的少年人，谁也不服气谁。可大家偏偏对那位太子殿下极为尊敬推崇，每次起争执都是想要博得太子殿下的注视。”
“我刚嫁给你皇爷爷的时候还对此感到奇怪，但是当我见过一次太子殿下，就明白他们为什么会那么喜爱这位兄长了。”
“我一直都认为这天底下没有真正的好人，也没有纯粹的坏人。就算是好人也会因为迫不得已而做一些坏事，就算是坏人，偶尔也会做一件好事。可那位太子殿下当真是这世上最至纯至善之人。用心地善良这个词来形容，我都觉得亏了太子殿下。”
“那是天底下最好的儿子，最好的兄长，最好的太子，最好的皇朝继承人。”
“我这么说的话，你可能会觉得那位太子殿下莫不是有些软弱？”
元凰摇了摇头，她是对那位太子殿下十分好奇，但并不会觉得他软弱。只不过在所有人眼里他都那么好，或许会是个毫无原则原谅他人的人？
“那位太子殿下可不是毫无原则，底线善良的人。你太祖爷爷是那么生性多疑，可是对那位太子殿下是真的发自内心的信任。你太祖爷爷想要杀的人，求了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可能还能活下来。可太子殿下想要杀的人，一定会死。”
遥想起当初，皇太后还是有些怀念。
“正是因为有那位太子殿下，当初的皇家才会那般和谐，因为所有的兄弟都认同那位太子殿下才是下一任皇位继承人，没有人会对此心生不满。”
“如果，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的话，当初可能就不会有那么多血雨腥风了。”
“意外？那位太子殿下不是病故的吗？”
皇太后知道的比莫皇后还要多，因为她毕竟是当初那场血雨腥风的见证者，还是幸存者。
这会儿皇太后回头看了一眼元凰，突然忍不住笑了。
“其实仔细想想，元凰你与那位太子殿下倒是有几分相似。尤其是你刚出生的时候，眉间有一颗红色的朱砂痣。只不过随着年岁渐长，你那粒朱砂痣倒是不太明显了。若是你皇爷爷能见到幼年时的你，说不定得多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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