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唐铭站岗到九点，比去年晚了一个多小时呢。
两个孩子早就睡了，宁心怡和宁外婆也吃了碗饺子垫肚子。
唐铭没回来，宁心怡和外婆说话也没劲儿，时间一长便都打起了哈欠。
直到唐铭回来，家里才热闹起来。
就是孩子们已经睡了，算是今天团圆饭上的小小遗憾。
唐铭说着队里的事情，宁心怡和外婆不时问上一两句，氛围渐渐好了起来。
年夜饭吃完，宁外婆便熬不住了，嘱咐宁心怡两人守岁，她直接回房睡了。
守岁啥的，算是个老传统，上了年纪的人都特别讲究。
可这年头不能讲究这些，更不能光明正大地对外宣扬，那是封建迷信。
但是老百姓的日子有老百姓的过法，关起门来，在家里干啥不行？
宁心怡打着哈欠靠在唐铭身上说：“已经是七六了，时间过得可真快。我记得我是七二年下乡的，这转眼就过去了四年。”
唐铭笑道：“我们的孩子都两周岁了。”
宁心怡也笑了，“是啊，我们都有孩子了。马上就是七七年了，听马小桃说，明年冬天的时候，我们国家就会恢复高考，到时候我一定凭借高考离开乡村，重回城里。
你这边呢，接下来的四五年里，有什么规划？能调到京城那边吗？我好确定填报什么学校。”
唐铭道：“我这边也多方面考虑过，今年内我可能会升副营。要想再往上升，怎么也得三两年，这也得看完成的任务，以及立功情况。”
“有把握吗？这么说，未来三四年里，你还是在这边？”宁心怡道。
“也不一定，这是常规操作。”唐铭道，“我先升为副营再说。如果七七年高考恢复了，那我们这边的军校方面也有可能对内开放。”
宁心怡道：“我记得你以前不是也上过军校吗？”
“那跟正规的高考还是不一样的，主要是推荐入学。”唐铭道，“到时候我也去高考，学成之后就能直接转入京城军区任职。但是这两年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明白了。”宁心怡趴在他怀里说，“咱们到时候再说。”
“也好。我倒是觉得你直接考京城那边的学校比较好，户口方面省得再折腾一遍。”
唐铭拍着她的后背，不紧不慢地说，“咱家大宝和二宝也要上学了，京城那边的教育不是我们这里能比的。”
“是啊，这个也得考虑进去。”宁心怡叹气，“我这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得操着老母亲的心，唉。”
上辈子这么大的姑娘，那才出大学校园呢，自己都还是孩子。
唐铭拍着她的背，没再说话，只是嘴角的笑一直都在。
子时过后，家属院这边的鞭炮渐渐响起。
唐铭也下楼放了一串，送走今年，迎来新的一天。
过完年后，家属院里难得地热闹起来，特别是正月初一这天。
大家都还在放假中，正是难得的清闲时间，婶子大娘们都爱凑一块儿唠嗑说闲话。
没事儿嗑个瓜子儿，再来一壶茶，说着大家从不同渠道收集来的新闻。
然后你一言，我一语，从一件事情开始说起，能说一天。
哪怕说到最后，早已不是最开始的那件事情。
要不是家里还有人等着她们回家做饭，她们能在宁心怡这边拿茶水瓜子儿当饭吃，不走了。
送走同一楼层的嫂子们，宁心怡大呼，“嫂子们真厉害，就没有她们打听不到的事儿，简直可以去当神探了。”
宁外婆呵呵笑着，“哎呀，也挺有意思的。没想到军人的家属们，跟村里的那些总爱扯闲话的婆子们差不多。”
宁心怡扫着地上厚厚一层瓜子壳儿，叹气，“嫂子大多都是从各个村儿里出来的，能有啥区别。
唉，都是我，没早在这边放上个垃圾桶，失算了。”
宁外婆道：“又不是多金贵的地面儿，扫了就是。你要是弄个干净的垃圾桶，大家还不要咱家了呢。”
身处何地，就得入乡随俗，要是标新立异，倒是能取悦自己，可得到了什么？
那绝对是排挤，是大家眼里的高岭之花，遥不可及。
有时候是会得到欣赏的眼神儿，但更多的是敬而远之，离你远远的，省得碍了你的眼。
“外婆，我也就这么一说。”宁心怡笑笑，手上的扫把扫得飞起，“嫂子们是真厉害啊，竟能把冯团去相亲的事儿都打听出来了，还连相亲对象是哪里人，长啥样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宁外婆道：“这话听听就行。哪怕是真的，咱也不可能出去到外面。这样的人，咱们家属院里够多了，咱们还是适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外婆说得太对了。”宁心怡道，“我就是听听，不会出去说的。
不过，外婆，你说马小桃大哥和大嫂是真的要离婚了？”
宁外婆摇头，“这咱哪里知道啊。小桃那姑娘也有好几天没来了，也不知道她好了没。”
此时的马小桃正在宁心怡这边走，一边走还一边哼着革命歌曲。
扎着的两把刷子，随着她走路一甩一甩的，别提有多么青春年少了。
“小宁嫂子，宁外婆新年好，我来给你们好东西的。”
宁心怡这会儿也刚打扫完地上的瓜子壳儿，看了下时间，都过午饭饭点儿了。
唐铭今天值班，中午不回吃了。
她和宁外婆只管喂饱两个孩子就行，昨天包的饺子足够多，也有剩菜，随便热热吃就能饱肚子。
“是小桃啊，新年好新年好。快进屋暖和暖和。”
宁心怡把手上冰凉的马小桃拉进来，把她按在“小火炕”边上。
“来，喝杯热茶暖和暖和。”
马小桃接过热茶连连道谢，一杯茶过后，她脸颊上的红晕更深了。
这是从寒冷中进入温暖的环境里的正常反应。
马小桃拍拍脸颊，平息了一下，说道：“小宁嫂子，我买到一套书，这可是高考必备的书。送你一套。”
宁心怡知道这书，听说恢复高考前很有名的，买断货的那种。
“谢谢你小桃，多少钱？”
马小桃道：“啥钱啊，谈钱伤感情。我这里还有一套呢，还有啊，我记忆里的高考题，能想起来的，都写出来了，也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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