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繁把嘴里最后的一口鸡蛋咀嚼后吞下肚。
“何老师，我就是沈繁。”
沈繁冲着他露出“无辜”一笑。
何剑坐在他身旁，在他书包里摸了一遍，在边上的小袋子里找到了一个遥控钥匙。
这是芳姐店里的遥控拉门的钥匙，里头被扣掉了一个电池。
就在刚刚，在沈繁被公交车挡住的那十秒内。
他让明眸输入了一段干扰乱码在这个电池里。
然后，又在校门口和何决明拉扯的时候，扔进了他的上衣口袋里。
如果沈繁先过检测仪器，仪器会响，但是何决明的也会响。
如果何决明先过仪器，干扰乱码会破坏检测器，沈繁过的时候就不会再响。
无论哪里结果，沈繁都有办法解释，但是因为何剑在，他的办法可能都不太行得通。
但也因为何剑在，或许他才能顺利通关。
毕竟这种小把戏，当初他们玩过不少回。
何剑背景单纯，不掺合各种利益集团，当初背调的时候，沈繁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相处那么多年，既是雇佣关系也是朋友关系，就算在他面前暴露身份，沈繁也不会怕。
何剑盯着丝毫不慌张的沈繁，看着他眼眸下熟悉的那一抹光泽，心中产生了一个惊悚又大胆的猜测。
“不再解释一下吗？”
何剑把手里已经消磁的电池装了回去，咔的一下合上盖板，按了一下后，遥控器发出了闪烁的红光。
沈繁抱着手臂，靠在了椅背上，懒散地架起了腿。
“我解释过了，我就是沈繁。”沈繁似笑非笑地微微偏头道，“好久不见，小剑。”
……
这一声熟悉的称呼，刹那间又让何剑像是回到了九年前。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一年，何剑的大学导师受邀去给战神做机甲维修师，但是导师年纪大了，不想离开蓝星，就推荐了刚毕业的何剑。
何剑家里经商，他不想回家继承家业，只想研究机甲，再加上对于这位战神带着滤镜，就答应他导师来面试。
那年的沈繁三十岁，比他大六岁，却已经是联盟的“瑰宝”了。
进门的时候何剑有些紧张，毕竟这样的人物，一般人只能仰望，只能每年在联盟的颁奖仪式上才能看到高清全脸。
他扫了一眼机甲室，没看到人，还以为沈繁还没有来。
走近后，才看到在机甲下头躺着一个人。
他穿着一身和自己差不多的操作服，从下头滑了出来。
“来了？”沈繁从贴地的滑轮板上坐起来，他脸上沾了些黑色的机械油，摘了手套后，冲着何剑一笑，“我是沈繁，你好，小剑……”
而这一声小剑一叫就是六年。
时隔三年，再次听到这个称呼，何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沈繁。
还是沈繁站了起来，把吃完的鸡蛋壳收拾好，扔进了边上的垃圾桶里。
“你有没有单独的休息处，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何剑收敛起千头万绪，带着沈繁走出了教室，去了后面的教师休息楼。
这栋楼后面就是一片没有开发的树林，沈繁看了一眼后就觉得心旷神怡。
他喜欢这样满满当当的绿意，甚至进了何剑的宿舍后坐在了朝北的窗户边。
“你觉不觉得，这里的树很像凤语星的梧桐木？”
沈繁放下包，轻松地打开了话匣。
“像。”何剑看了窗外一眼，然后目光就定定落在坐在窗前的沈繁身上。
明明是完全不同的脸，不同的身形，但是坐下后的姿势，说话的语调，还有看人时眼尾的角度，都那么像，何剑微微眯眼，直到两个身形一点点重合在一起。
“你怎么会？怎么可能？”
何剑的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欣喜和……难过。
“怎么会活着，怎么会没死，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沈繁替他问完了三个问题后，沉默了几秒，得出来自己的结论，“我也不知道，明眸说，我现在只有脑电波还和原来的一样。”
“我记得我死了，应该是尸骨无存吧，和联盟报道里差不多。”沈繁轻描淡写地说道，“醒过来后已经过了三年，就在这个身体里面了…… ”
沈繁无奈地摊开手掌，他的手指又细又长，天生冷白皮，而且因为过瘦的原因，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的青紫的经脉。
“联盟说你是中了埋伏，被……”何剑没有说完，又急切地询问另一个问题，“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剑，我不想骗你，但是这件事暂时我还不能说，”沈繁微微低下头，微长的发丝遮住了他一侧的眼睛，“等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我保证，到时候一定亲口告诉你。”
沈繁不说话的时候，带着少年的羸弱，可是何剑却知道里面装着一个多么强大的灵魂。
他从愤怒和不安变为欣喜，因为沈繁口中的“亲口”。
“我是不是第一个发现你现在身份的人？”
何剑没有继续追问。他知道沈繁的个性，他不想说的事，谁来都不会说。
“是。”沈繁看着他，一脸头疼地说道，“哎，我这么烂的成绩，被你知道了，真是有损我威武高大的形象。”
“也不是很烂，”何剑也跟着笑了一声，“我看了一下，勉强能及格。”
“看在熟人的份上，能不能加点分。”
沈繁笑着跟他讨价还价。
“不能，”何剑又变回了冷漠脸，哼了一声道，“我可是何老师。”
“你真是一点都不可爱。”沈繁嘶了一声，心里吐槽了一句，这是“恶意”报复。
“我现在可比你大很多，再用可爱来形容我，你会……”
何剑顿了顿。
“会什么？”沈繁歪头问他。
“会扣分。”何剑无情回道。
……
两人相视一笑后，算是叙旧完毕了。
过去的事情，沈繁不想说，何剑就不问，但是现在沈繁的很多事，却因为何剑在而方便很多。
例如明眸。
“你把明眸放电话手表里了？”
何剑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是啊，何老师，我好穷啊……你能不能慷慨解个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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