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看着刘有钱，嘴唇张了张，但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但刘有钱已经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灵说。
“我的朋友，杀了我们，不要用温柔，要用火。”
温柔是杀不死人的。
要用刀，要用剑，要用火。
残破的身体就应该烧得干干净净，本应死去的人不应该继续活着，不管他们生前是什么样的人。
刘有钱转身，慢慢飞向他放着的旅行包，他恰好带了火。
不是他恰好带了，而是他在命运的指引下带了。
收音机就在旁边，刘有钱和李雨诗两人都没有说话。
收音机沙沙地转了起来，李雨诗问。
“你会恨我吗？”
如果有谁能称之为命运，那么毫无疑问是李雨诗，知道一切的她，知道会发生什么的她，让刘有钱带上火的她。
刘有钱从包里掏出了三袋固体酒精，怪不得，这作为野营来说也太多了，他只是想着有备无患，在李雨诗的建议下多买了一点。
然而殊不知三袋刚好对应了三个人，这不是刘有钱的命运，而是灵、觉、生三人的命运。
刘有钱又摸出一个打火机，沉声说。
“不，我不会恨你。”
李雨诗的意思是让刘有钱做了这个刽子手，但是刘有钱明白，是没有办法拯救所有人的。
他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想过的一个问题。
刘有钱说。
“啊，李雨诗你知道电车难题吗？”
李雨诗自然是知道的，她说。
“一列火车行驶而来，前面有两条铁轨，一条铁轨上面捆着一个人，另一条铁轨上面捆着五个人，控制列车变道的开关就在你手里面，这种时候你会怎么做对吧？”
刘有钱点点头。
“是的，我以前想，要是能救所有人就好了，但是越是成长越是知道这是不现实的，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李雨诗问。
“所以你会选择按下开关，让列车驶向只有一个人的那条轨道吗？”
刘有钱笑了笑。
“再怎么我也没有那种勇气，但是要是那个人认真地看着我说他愿意去死，我也不会犹豫的。”
他掏出打火机，转身。
“而且我希望你下次告诉我一声，不用老是一个人承担。”
因为站在列车变道口，做出决定，按下按钮的并不是他刘有钱，而是李雨诗。
她早就知道列车到来，站在了变道按钮的旁边，哪怕没有刘有钱，想来她也有一万种办法做到这种事情吧。
啊，一万种还是有点太夸张了。
李雨诗似乎是笑了笑，说了声。
“我会的。”
但是她知道自己还是撒谎了。
刘有钱已经飞走了。
他将固体酒精捏成粉碎洒在三人身上，咔哒一下就把打火机点亮了，扔在三人身上，三人瞬间就升起火焰。
熊熊的火焰将他们吞没，黑色的天地间多了一簇橘红色的光。
三人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
灵还是那副样子，脸上带着微笑。
刘有钱闭上眼睛。
又有东西在刘有钱的脑海里面被勾勒了出来。
古朴的街道，地上荒芜的连杂草都没有，老树冷冷清清，挂着几片叶子。
三个小孩衣无寸缕，在地上跑着，为首那个毫无疑问是三人的老大哥，他将两个饼子分别给了一个长相清秀的小男孩和一个短头发的小女生。
小女生怯生生地抬起头来问。
“你不吃吗？”
为首的那个男孩就露出一个特别和煦的笑容说。
“我已经吃过了。”
他的手在后面背着，强忍着不让空腹的肚子叫出声来。
像是沙画一般，一只手将这幅景象涂抹了去。
“哥，救我！救我！”
短发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她的脸很好看，但是这却是一场灾难，转眼间她就被人掳走了。
她被抓在马上，无助地挣扎。
那个和煦的少年的脸色终于变了。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的命格这么苦？！
他和那个清秀的少年一把火将这个土匪寨子烧了个干干净净，三个人被困在火海里面，互相牵着手，相视一笑，等着火将他们烧得干干净净。
也好，这样至少不会饿死了。
但是一道金光出现，金光里面似乎有着声音在质问，在问他们愿不愿意。
三人答应了，一身白素的衣服裹在了身上。
十年，百年，三百年，寂寥的三百年过去，他们守在瑶池口，见过许多人，偶尔也会觉得无聊，也会互相讲笑话。
但这样也好，胜过以前，至少不会饿肚子。
可是在他们的视线盲区。
一道红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潜入了这个世界。
最先死去的是生，然后是觉，最后只剩下了灵。
他等了很久，等到了龙和应如是，但是他却没等来死亡。
他坚守着自己最后的一丝意识。
那意识如风中的一缕微弱的火苗，稍不注意就会熄灭，但如果熄灭了，这个世界就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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