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上下来的苏小小，手上已经戴上了厉晚晴为她买的一条钻石手链。
钻石随着她的摆动，闪闪发光着，识货的厉家人，一眼便看出来这是出自法国皇家的宝贝。
此时，所有人都已经坐在了餐桌上，等着他们婆媳俩开饭。
苏小小在厉寒川的身边坐了下来，脸上洋溢着一种收到礼物的喜悦，可是当厉寒川的目光从她身上挪开时，她又满腹心事地垂下了头。
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饭后，苏小小不停地在心里鼓舞着自己不要害怕。
深呼了口气后，她忽然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一边又看似无意地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似的。
她忽然放下筷子，“妈，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但是又不知道该不该问。”
厉晚晴表现得也十分大方，“苏苏，咱们都是一家人，你想要什么，尽管问。”
“那我就说了！”苏小小一点都没表现出半点的不好意思，反而是喜滋滋地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
“妈，是这样的，我跟寒川结婚呢，也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但是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爸爸，也没听你们提起过，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众人的目光顿时齐刷刷地落在了厉寒川的身上，徐鸿这个人，在厉家可是谁都不允许谈论的禁忌！
此时，厉寒川的心底隐隐掀起了一丝波澜，可为了不让厉家人察觉到自己的在意，他的神色表现得十分淡定，好似没有听到苏小小说的话一样。
厉晚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厉寒川，目光不曾离开片刻，她好像在期待着他能主动说一句跟徐鸿有关的回答。
但当期望变得遥不可期，厉晚晴只得支吾着道：“他……过世了。”
“过世了！”
苏小小故作大惊小怪地大声说了一句，两人似乎是用这样一种玩笑的形式，在讨论着徐鸿的现状。
目光不经意地往厉寒川的身上瞥了一眼，苏小小似乎在等着他下意识的反应。
可男人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无视着他们的对话，继续吃着碗里的饭，脸上看不出丝毫的不悦。
苏小小跟厉晚晴对视了一眼，对于厉寒川这样平静的表现感到很是意外。
“对……对不起，妈，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问起你们的伤心事的。”
苏小小故作无辜的道着歉，也尽量撇清着自己与整件事的关系。
厉暖阳跟厉远东，似乎都看出了什么端倪，却在相视一眼后，默契地没有说话。
“已逝之人，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厉晚晴对于苏小小的“无意冒犯”，只是一笑了之。
见厉寒川毫无波澜，并没有再继续往下说，更何况，她要传达的意思也已经传达到了。
随即她又故意转移了话题，“妈今天偶然听一个朋友在讨论，说是有一对夫妻，生下孩子后离了婚又再婚，再婚后没有再生育子女，你们说，这样女方死后究竟应该葬在哪里更合适。”
苏小小微微皱了皱眉，对于厉晚晴隐喻的这种关系，她很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徐鸿。
莫不是，徐鸿再婚了？
来不及细想，苏小小佯装着思考我，一边又打量着厉寒川的神情，见他无动于衷，她这才道：“妈，这个问题挺有意思的。这两个人既然没有共同的子女，要是女方过世了，这亲生子女还得跑到别人家替自己的母亲守孝，这说起来不是个笑话吗？”
“可若是把死了的母亲接回来，那又让继母情何以堪？”苏小小想着，这确实是个挺复杂的问题。
一旁的厉寒川听着厉晚晴的这个论述，隐约觉得这像是在抛砖引玉，所以依旧没有搭话。
厉暖阳倒是明白厉晚晴这么问的原因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想把徐鸿给接回来。
可他若是也顺着厉晚晴的话说，便会让厉寒川觉得他们全都是串通好的。
于是，他发表着不同的见解，跟她们一起探讨道：“妈，按照咱们中国的传统习俗来说，女人应该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即便死后也应该入最后一任丈夫家的墓地，现在人死了之后，大多都是在殡仪馆举行葬礼，再葬入陵园里面，这跟子女尽孝，并不冲突吧？”
厉晚晴只是看着一言不发的厉寒川，一直等着他的回答。
可是，那张往日里总带着一抹笑意的脸上，今日却特别的冷漠。
“寒川，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厉晚晴最终沉不住气，试探性地开了口。
厉寒川微微顿了一顿，抬眸看着厉晚晴那殷切期盼的目光，心下便对苏小小突然的提问，了然于心。
当视线扫过所有人，厉寒川沉默了片刻，坚持着他的立场道：“妈，我们做不了别人家的主，但是只要是我们厉家的人，自然没有葬入别人家的道理！”
“除非，他已经跟我厉家没有半点关系！”
厉寒川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并不愿意过多地谈及那个跟他已经断绝父子关系的男人。
厉晚晴那充满殷切的目光里，剩下的都是失落和沮丧。
她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即便只是意有所指，厉寒川也没有大发雷霆，甚至，这也是厉寒川这七年来，唯一一次谈及跟徐鸿相关的问题。
这是不是意味着，所有的事都还会有转圜的余地？
这样的答案，对厉晚晴来说，毫不意外，却又未免有些过于残忍。
她想，既然徐鸿已经过世，那么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应该随风而逝了。他们活着的人，跟一个死人，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眼泪瞬间弥漫了她的双眼，她悄然低下头，想要将那泛起的泪花隐没，可她越是极尽隐忍，泪水反而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妈有点不舒服，先回房间休息了。”
厉晚晴别过头，任由着泪水落下，踉踉跄跄地转过身，缓缓地往楼上走去。
厉远东见状替她解释着，“你妈最近总是睡得不大安稳，想必是时差还有些没倒过来，不用管她，我们吃吧！”
厉寒川的目光顺着厉晚晴上楼的方向看了过去，他不傻，所以早就猜到了厉晚晴突然说这话的意图。
可他并不想触及这个敏感的话题，强压着心底被掀起的波澜，他转头冲着苏小小扬起一股温暖的笑意，“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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