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沈成岭起来，在院子里伸懒腰。
山匪替他解决了难题，压在心口的石头没了，一身轻松。
昨晚五个儿子的朗朗读书声，让他心里充满希望。
即使不考功名，识字也能找个不错的差事，就像他们的工头一样。
站着数数，就能挣工钱。
“爹，我今天还去林子里！”沈明珠哒哒哒地跑到沈成岭跟前，晃着他的胳膊。
“去林子里干啥，别去了有山匪。”沈成岭把她抱起来。
“去捡野鸡！”身后五个声音异口同声地说。
沈成岭：……
天上还能天天掉野鸡！
他一巴掌打在大明的脑袋上，脸上笑着，嘴里骂道：“不知道有山匪呀，好好在家编筐！”
爹好久都不打自己的脑壳了，大明挠挠头笑了。
邹氏把昨天剩的鸡汤做了面糊糊，很稠，能插上筷子不倒那么稠。
一家人吃的很香，六个孩子把碗舔的很干净。
这时候，就听到院子里有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沈成岭心里咯噔一下，把碗放下就出了门。
村里的汉子们都拉着孩子，站到了自己家院子里。
老篾匠手里空空的，站在最前面，神情严肃。
他旁边是多日不见的里正沈祖粮。
沈成岭和邹氏傻愣愣地站着，看着黑压压的人群。
沈明珠也跟过来，站到邹氏身边，看到全村的孩子都在自己家院子里了，崇拜兴奋地看着她。
沈明珠摇摇小手和他们打招呼。
“里正、篾匠叔，这是……”沈成岭困惑地问。
“成岭，乡亲们一早找到我，昨晚孩子们都说，是你家二明救了沈家村的人。
提前给村里人报信，说山匪要来，各家才闭门不出，避免了一场灾难。”老篾匠激动地说。
老篾匠是村里年纪最大的人，经历的事情多，他说的人们都信。
“对呀，成岭哥，多亏了你家二明呀……”
二明有些懵逼地看着七嘴八舌的村民。
他看了看二铁，又看了看大河，两个人都笑嘻嘻地看着他。
沈成岭把两个人请到了堂屋。
沈明珠搬了个小板凳，乖乖地坐在爹身边。
她好奇地看着穿的光滑衣衫的里正，又看看穿着一身补丁衣服的篾匠爷爷。
在她的记忆里，没见过里正。
“成岭呀，李财主死了，他手里有很多前些年强占的村民的土地，你看能不能发回到村民手里。”沈祖粮说。
“里正，这个事你拿主意，怎么问起我来了。”沈成岭一脸惊讶。
沈祖粮一家住在镇上，家里有粮有钱，前几年在镇上买了屋舍。
偶尔来村里的老屋转转。
这次李财主家出事，村里人特意把他叫了回来。
“听说临县有的村子被洗劫一空，幸亏咱们提前知道了消息，才躲过一劫，乡亲们都听你的。”里正一脸真诚地说。
沈成岭听着这话有些不太对。
意思好像是，山匪把消息先传给了自己家。
反过来的意思就是，自己家和山匪有联系。
里正见沈成岭的脸色有些不对，咳了一下说道：“成岭呀，你别多想，你在咱们村也是后起之秀，常年在镇上做工，见多识广，我不怎么在村里，所以就来征求你的意见了。”
沈成岭：我能不多想嘛！
老篾匠站起身总结道：“成岭，你也别端着了，我觉得里正的话是对的，以后我们都听你的。”
“对，都听你的！“里正也站起身说。
门外扒着门框听的村民也都喊起来：“成岭哥，都听你的！”
沈明珠看着爹，觉得爹威风凛凛。
沈成岭哈哈一笑，也没有再推辞，抖了一下破旧的衣袍，站起身说道：“既然大家都信我沈成岭，那我就不客气了。”
“对，听你的，听你的！”
沈成岭举起双手，往下压了压说道：“篾匠叔那天在李家捡到了账本，各家把和李家签的契约都拿过来，只要是对的上号的，就把地拿回去。”
“好，好……”
众人纷纷鼓掌。
里正坐了一会儿就借故有事走了。
乡亲们也走了。
沈家的几个孩子又继续认真地编筐。
沈明珠趴在哥哥们身边，玩着手里的竹篾。
“这个里正真是油滑，他拍拍屁股走了！”大明有些不满地说。
爹今日没出去做工，在东屋仔仔细细地核对密密麻麻的账本。
不出去做工就没有工钱，他才不愿意爹接这个破差事呢。
二明看了大哥一眼说：“大哥，爹这样做，说不定会保护家里人呢，如果李财主不死，你能想到咱们家会发生什么吗？”
大明冷着脸不说话了。
“李财主那人阴暗的很，逼死了村里多少人，还做的密不透风，报官都没用，爹娘都胆战心惊呢。”三明开口说。
“那来的人是山匪还是李家的仇人啊，我们还能去林子里吗？”四明看着二明问道。
“来村里的那帮人，没有动村里其他人，而且事先放出了消息，他们做事是有些章程。”一直没有说话的五明说道。
沈明珠摆弄着手里的竹篾，听着哥哥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
她觉得五哥说的对。
“五哥，人有好人也有坏人，山匪里是不是也有好人？”沈明珠瞪着黑亮的眼睛问。
五明点点头说：“书里说，乱世出英雄，英雄不问出身，只要是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就是英雄。”
沈明珠这几天看娘在准备缴税的粮食了，那是家里存了一年的麦子，舍不得吃的。
天气好了，就拿出来晾晒。
娘说，征粮的人精的很，潮一点不要，不饱满的不要。
“哥，征粮的人不是好人，蒸馍的麦子都给他们了。”沈明珠气愤地说。
五个哥哥一愣，妹子这么复杂的问题，她都能想明白。
真是太厉害了。
五个哥哥都放下手里的竹篾，围着惊讶地看她的小脑袋！
四明淘气地揉她的头，三明也揉，五明也摸了一把，把小脑袋上的小啾啾都给弄乱了。
沈明珠被揉的东倒西歪，哇的一声哭了。
五个哥哥又把她搂在怀里哄，她含着泪，笑的咯咯的。
兄妹几个闹成一团。
沈成岭跟他爹学过几个字，认的不多，正费力地看账本。
“五明，过来，帮爹看看这个字是啥，真是费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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