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青想了一下被村里人指点写字的场景，头一下就大了。
“娘，我好好学，明天您就别让我丢人了！”老实人也怕丢人呀，识字这方面，实在是他的短板。
他们二房，刘珍珠管账，平时陆长青要用个什么，都得让媳妇去买，他算不清楚。
跟着去摆摊这几天，算账收钱那是怎么也不敢用他的。
上午秦月凤一人忙不过来，让他给人找钱，还给找多了，幸好买家憨厚实诚，给退了回来。
秦月凤当时就想，老二这识字算账不管怎么样，都要学起来了！
回到家吃过饭，就提着他到老三陆长海这里。
过完正月陆长海就要去参加院试，尽管今天是年三十，他还是被何秀催促着读一会儿书，再作一篇文章。
刚刚放下笔，准备歇息一会儿，再出去看看媳妇儿。就看到他娘亲提溜着他二哥进来了，难得他二哥竟然会满脸涨红。
秦月凤说了来意，陆长海也不去看媳妇儿了，教二哥这个傻憨憨识字，不也挺有趣。
他老娘交代好，留下一句：一定要好好教你二哥，今天必须要学会！转身就走。
“娘，您放心，半个时辰保证教会我二哥！”陆长海信心满满，不就是几个数字和名字吗，有什么难教的！
秦月凤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就走了。
很快，他就为自己夸下的海口付出了代价。
榆木疙瘩尚有空隙，他二哥这脑袋里塞的都是石头吧？
教他二哥，比他连作三篇文章都难！
半下午，秦月凤过来看老二的学习进度，陆长海就开始大吐苦水。
跟着哥俩一人老娘一顿训斥，只能再接再厉。
一个苦哈哈的学，一个苦哈哈的教，教导的人比学的人脸色更苦……
这边陆家年夜饭的大菜也接连出锅，首先就是有着各色蘸料的卤味大拼盘，秦月凤直接用炒锅大小的竹筛，下面垫了干荷叶，卤味分别摆放，片的薄薄的猪头肉，切成细丝的猪耳朵，晶莹剔透的猪皮冻，撕成细丝的卤鸡，一骨碌一骨碌的猪尾巴，还有猪肝切片，卤肠切段，鸡胗鸭胗切块……一样样排列地整整齐齐，满满当当，围着一圈的蘸料，看着也是滋味十足。
猪皮冻又是卫樱点拨何秀做的一个新的吃食，外头还没有。
接着出锅的是年年有余，一尺多长的大鲤鱼，裹了粉炸得金黄酥脆，浇上酱红色的糖醋汁，点缀些红枣花生，看起来真是喜气洋洋。
跟着四喜丸子，羊肉炖萝卜，红烧肉，八宝鸭子……热菜依次上桌，最后还上了一道汤菜——鸡汤脆笋。
陆家年夜饭摆在上房的堂屋里，虽说上房给了老大家，但家里要待客，或是有重要的事情商议，都还是在上房的堂屋。
秦月凤觉得有些不太好，建新房感觉很有必要。
此时上房两边卧房的炕都烧的热热的，所以，这堂屋虽然没燃炉子，一掀开门帘，还是一股子热气。
院子里，每房的屋檐下都挂着几个大灯笼，暖暖的灯光，映得院子里都是暖融融的。
陆长青陆长海带着几个小孩儿，到门口燃放了年夜饭前的炮竹，噼里啪啦声过去，陆家的年夜饭开场了。
陆家最近吃的都不差，因此小孩都不怎么馋，只挑着甜滋滋的菜肴吃几口，每人扒拉几个饺子，就下桌去小姑那屋玩儿了。
他们才不饿呢，家里这么些点心果子，时不时的拿一把去吃，小肚子早就塞得满满的了。
五个小孩儿唧唧咕咕的商议着，明早去谁家拜年，谁家大方，能给一块糖一把瓜子；谁谁家小气，大年初一都紧闭大门，怕人上门。别看最大的大丫也才七岁，她可是相当有经验的。
堂屋里大人们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年夜饭，一边还说着家里过去这几天家里的改变，说着过完年的打算。越说越有劲，越说声音越大。
除了卫樱，其余几人跟前都放着花雕酒，琥珀色的酒液，烫的热热的，这是何秀特地拿出来的，在这小镇上也是少见。
今天陆家年夜饭坐席也有趣，男人们坐一起，女人们坐一堆。秦月凤暗地里嘱咐的，怕卫樱看到老二老三都两口子坐一起，成双成对，她再触景生情，大过年的，不能把她眼泪招下来。
此刻男人们的酒越喝越起劲儿了，这边女人们也都聊开了，声音越来越大，笑声越来越响。
秦月凤讲着这几天摆摊的所见所闻，真是跟着秦月凤的讲解，大家都涨了见识。
何秀也讲自己嫁过来这段日子在村上的所见和因为不认识人而闹出的笑话， 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卫樱平日里出门也少，也没遇到过什么有趣的事儿，但卫樱有系统呀，她没事就在里面看书学习，甚至卫盈那个时代的春节晚会也看了不少。
卫樱从中找了几个适合这个场景的故事小品，讲给众人听，众人也是闻所未闻，讲到精彩处，连喝酒的男人们都放下酒杯，认真听着……
刘珍珠讲不出什么，但是个捧场王，不管谁说什么，她都听得十分认真，时不时插句嘴，让说的人更想说下去。
院子里，雪花又悄无声息地飘下来，热热闹闹的；屋子里，也是热热闹闹的。
同一时刻，边关。
夜色清冷，起伏连绵的群山，光秃秃的，黑夜里，犹如吃人的巨兽，分外瘆人。
“陆长山，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想死也要我答应再说！”山石上，一看不清面目的人，声音尖利，有些气急败坏。“你可别忘记了，你体内的毒还没解，你回不到家，半途就得死！”
“我答应了樱娘，要回家和她一起过年。”山石下，高大挺拔的男子，声音清冷。
“你昏迷了月余，大概还不知道今夕何夕吧，你看看今晚有月亮吗？今儿三十了，明天就是初一，你怎么赶回去！”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
“来不及的，咱们还按照原计划，出了关再说。你不是想给你媳妇挣一场泼天富贵吗，机会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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