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怀缜点点头，神态严肃了一些，沉声说道：“老夫听闻一些风声，昨日就是朱家等趁着你与周吉的冲突，纠集了部分力量请动贺兰敏直下场，试图一举把你打翻在地。不过他们没料到你在狱中写出了两首传世诗，破了他们的谋算，反败为胜。”
卢怀缜接着耐心地告知姜澈信息：“沛然你之前的事情，老夫基本已经了解。之前与你产生矛盾的史家、朱家、石家等，皆属于朝中的秦党，都是守旧派的中坚，掌握的权势和资源不可小觑。”
“神都城是王朝心脏，权贵众多，高官显宦、世家大族、皇亲贵族、清流名士，势力盘根错节，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
“至于周吉背后的靠山，二皇子越王，他虽和秦党走得很近，但你暂时不必过于担心。越王与东宫现在不断角力，正处于一个敏感时刻，最怕节外生枝。”
“你是国子监的弟子，又是文道上耀眼的新秀，四方瞩目，越王不会蠢到对你动手。不过你也要提防少数不开眼的官吏，寻你麻烦当做投名状递交给你的仇家。”
姜澈心中恍然，守旧派和自己的矛盾由来已久，估计也不可能化解，双方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他没料到的是越王忙于争储在阴差阳错之下还帮自己省掉不少麻烦。
卢怀缜捋了捋胡子，缓缓道：“下次针对你的打击，会在他们暗中重新积蓄力量之后卷土重来，肯定会比以往更加猛烈，只是不知会在何时到来，万不可松懈。”
“不过沛然也无须过多忧虑，未来一段时间老夫会一直坐镇神都城，宵小鼠辈定会有所收敛。另外，那些人屡次在你手中遭受重挫，应该也会消停一些时日。”
大佬不愧是大佬，耳目通天，随随便便获取到的信息是姜澈辛苦挖掘也万难比肩的。
姜澈拜谢，卢怀缜是推心置腹和自己谈话，要不是有拳拳爱护之心，卢怀缜不可能轻易向自己透露这么多信息。
卢怀缜虽然身份尊贵，但大儒也是人，要受到社会规则约束，不会事事频繁出手干涉，否则便是过界了。心怀不轨之人会摄于卢怀缜的威势有所收敛，但私底下偷偷摸摸搞小动作应该不会断绝。
姜澈一点儿也不遗憾，他立下志向要为普罗大众做些事情，秦党代表的守旧派，不但结党营私把朝堂搞得乌烟瘴气，而且阻碍历史车轮前进，注定和姜澈站在对立面之上。
史家表兄弟、周吉那样的垃圾，仅是喜欢乱蹦跶的小虾米，收拾了就收拾了，难啃的骨头在后面。早对上，晚对上，早晚要对上。只能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看到姜澈若有所思的模样，卢怀缜一脸欣慰，他接着分析道：“无论任何人、想用任何方式对付你，都需要顾忌各方面的压力，不可能完全放开手脚。”
“如今沛然你在儒门小有名声，德行有口皆碑，可以多与那些寒门出身的学子以及秦党之外人物交往。你不是和沈家交从甚密嘛，老夫觉得这些人都能够成为你的臂力，助你分担来自秦党的攻讦。”
姜澈说道：“老师您的意思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让学生采用合纵连横的方式，去增强自身实力，抵御日后可能面临的风险。”
卢怀缜捻着胡子，面带笑容夸赞说：“哈哈，正是此意，‘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沛然此言于诙谐中蕴藏真知灼见，有古之贤者遗风。”
姜澈汗颜，他就是一个俗人，离古之大贤距离尚有很远。
今日师生二人一番推心置腹的交谈，让姜澈了解到了不少隐秘的信息，很多以前想不通的事情，得以顺畅的串联起来。
离开敬一阁后，姜澈又分别前往太学院拜访杨荣、四门院拜访郭循，得到了两位大儒热心的招待。
嗯，二位先生欣赏的是姜澈的帅气，绝不是馋他的诗词。
拜访过杨、郭两位大儒，时候已经不早了，来不及去别处上课。
姜澈闲来无事，在国子监的花园中，沿着一条僻静的小路散步。
走着走着，姜澈听到不远处的一座凉亭之中有几位学子聚在亭中闲聊，而他们聊天的话题正与姜澈相关。
“姜沛然才气过人，堪称是大黎寒门中的杰出子弟。然而素有传闻，说他与那群高门子弟关系不睦，屡屡摩擦，互相视为寇仇。”
“唉，何兄此言有失偏颇。据在下了解，是部分高门子弟一直试图针对姜澈，姜澈被迫反击，朱家、周家等莫概于外。姜澈仇视世家子弟的传言无从谈起，他有一位挚友，就是出自利州沈氏，而且姜澈平时也从未发表过针对任何人的言论。”
“是啊，周吉那些人纯属咎由自取。”
“不论怎么说，姜兄愿意冒着被抓进监牢的风险，果断站出来保护素不相识的弱者，无愧于君子之名，仅此一点便足够让我敬佩不已，这也是为何那么多人愿意去北城司外声援他。”
“只有姜兄这样德行昭昭的君子，才能作得出《陋室铭》《狱中咏蝉》《石灰吟》这样感人的作品。说到此处，必须感谢姜兄，我以两首澄心诗文交替雕琢文心，如今实力稳步前进。修炼速度远胜于以前。”
“哈哈，在下也是受了姜兄的恩惠，读过姜兄的作品的确让人受益匪浅。”
“希望姜沛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
听了几句他们议论的内容，姜澈悄然移步，没有现身打扰他们。
没办法，谁让姜澈又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大家议论几句再正常不过。
从几位同窗的谈话中窥见，大部分人对姜澈还是非常支持的。
这正是姜澈最近几天生活的写照，姜澈碰到的大多数学生都会向他热情地问候，上来交朋友。只是偶尔有个别人脸色难看，装作没看到他，远远避开。
总结下来，经过这次风波，姜澈目前的知名度比一些书院成名的夫子都高，在学生当中几乎达到无人不晓的地步，无论走到哪里，他都轻易成为了众人关注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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