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闻一闻便知真假。”
黎星半信半疑将瓷瓶放在鼻下闻了闻，一股淡淡的幽香好像直顺着呼吸进入肺腑，黎星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还挺好闻的。
可是他面前的裴云疏却突然一下子脱了力倒在床上，脸上瞬间血色尽失去，疼得眼膜都在充血，好像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不好！
黎星脸色一变，赶紧盖上陶瓷瓶，把它放得离自己远些，去看裴云疏的状况。
一想到裴云疏方才说的子蛊是会咬穿五脏钻出来，黎星瞬间就吓得后背发凉！
哪有人对自己这么狠！用这样极端的方式！
“你疯了是不是！！”黎星怒吼道。
“早就疯了......”裴云疏额头上尽的薄汗，才短短两息，他便已经像是大病临身，一副被抽空大半生命的模样。
黎星现在又是急又是心疼，完全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只顾着伸手在他身上乱摸:“取出来...快把它取出来......”
不小心摸到他腹部还未愈合的伤，黎星不由得一愣，掀开裴云疏的衣衫，这具躯体上，早已是伤痕累累，全都是他亲手造就的。
黎星眼眶一红，忍不住掉下泪来:“蛊虫有没有咬到内脏?你会不会死?我信你...我信你了，你早点说有这么严重不行吗？”
“说说就行了，试什么试啊......”
“我把你伤成这样，我还要杀了你，你不恨我吗？不想杀了我吗！”
静静看着他，裴云疏温柔地伸手摩挲了一下黎星的脸，笑了一下:“我爱你。”
“我原以为不是只天有崩地裂才是爱，可是你不在了，我才知道我错了。”
“天地真的会崩裂。”他淡淡笑道。
他说得是什么黎星不太懂，但现在黎星几乎快要崩溃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是完全超过他的掌握和认知的。
裴云疏不是想杀了他，而是愿意被他杀了，是他自己愿意啊啊啊啊啊啊！！
现在是！！之前是！一直都是！！！
裴云疏有什么理由心甘情愿被他杀了！
还能是什么！左不过是因为他爱他，无可救药的爱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黎星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都干了些什么！！！
“你是爱我的！原来你是爱我的！！什么时候的事?！！”黎星又哭又笑，他简直是手足无措，整个人都在巨大的恐慌与惊变，不知道该自己该做什么！
想是疼得很了，裴云疏虚弱地喘口气，他摇摇头:“其实，一开始，我就是明白你的，你的野心，你的算计，你的图谋，都太显浅易懂。”
“但是......黎星，你身上有一种蓬勃明亮的生命力，你不是淤泥，你是生长的淤泥里的花。”
“我清楚你的目的，理解你的所求，了解你的品性，我接纳了你，将你庇护在羽翼下，尽责任的庇护一生，但也仅此而已。”
他说着，便倒了下去，眼睛有些微微失去了神采，但还是提着一口气坚持说完:“一开始，不过是各级所需罢了，你要你的荣华富贵，我要我的欲望，只是一项寻常的交易，但后来......你要我，要我这个人，要占有这颗心 。这么多年了，第一次有一个人，明明白白的向我表达，他要我的全部，如此贪婪，如此狂妄，所以，我沦陷下去了。”
“非得要说我是什么时候在意你的，以人类的皮相来说，第一次相见就在意了，以人类本身的欲望来说，是第二次，以好奇来说，是第三次见你，每一次，都是不一样的。你在我眼中，从来都不同于旁人。”
“我知道了了......我知道了......”黎星抱着他的头，泪流满面不住的哽咽着点头。
“可是...你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做......?”黎星已经六神无主了。
裴云疏拉住他的手，坚决向他说完所有的话:“再不说就要来不及了......这些话，我一直都没能对你说，让你一直误会，让你一直都不知道...是我的错......”
他说:“是我对不起你，我因为遇见你，因为和你在一起，体会了幸福和快乐这些种种情感的感受，体会到了我这一生从来没体会到的感情，拥有了我不曾拥有过的东西。”
他说着，腹部却慢慢红了，想是鲜血晕染而出了。
黎星只觉得自己呼吸都要停了。
裴云疏咳嗽了一声，唇畔溢出一丝鲜血，他继续道:“在这漫长的一生里，这样的感受，只会越来越少。我为数不多的情感，只赋予你一个人身上，在多出来的，也没有了。”
黎星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炸了，他摸着裴云疏的脸，但是自己没发觉自己的手都是颤的:“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别说了...”
“在我们两的相遇里，其实，是我最需要你。你值得被爱，被人珍惜。”
他说着，声音越来越虚弱下去了，只是，还是勉力说完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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