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青跟着小姚护士去她们值班护士的休息室。
“同志，你是给顾营长和他爱人借面盆毛巾吧。”
小姚和顾煜恒说话会紧张，和赵东青说话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这个一直笑嘻嘻的军官可比那个冷冰冰的顾营长看着要和善多了。
赵东青点点头，“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小姚：“今晚在卫生所里过夜的军官和军属只有他们俩。”
赵东青有些好奇，“你认识老顾？”
小姚点点头，又摇摇头。
赵东青看着小护士的两个小辫一会儿上下晃，一会儿左右晃，好笑地问她，“这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啊？”
小姚想了想，回答道：“只能算单方面认识，我们院里没哪个护士不认识顾营长，除非是新来的，不过顾营长肯定不认识我们。”
“懂了。”
赵东青了然，“那家伙自打十七岁入伍开始，就没有哪个女人看见他不迷糊的，啧啧！长得好就是招人待见啊。”
“你……你别胡说！”
小姚有些羞恼地回头瞪着赵东青，“我可没对顾营长迷糊过，人家可有媳妇儿了。”
小姚护士觉得这个高高瘦瘦的军官不会说话，说的好像自己觊觎顾营长一样，她明明是对每一个长得好看的男同志都会多看上两眼，顺便畅想一下自己未来的丈夫。
谁不喜欢看长得好看的人啊，顾营长的漂亮媳妇儿她们也爱看。
不过只是看看，可不像院里的某位同事似的，明知道人家结婚了，还总舔着脸往前凑。
赵东青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就会让这个小护士生气，他连忙摆手，“同志，你别误会，我没这个意思。”
小姚瞪圆了眼睛，“你最好没有！”
赵东青哭笑不得地弯了弯唇角，闭上嘴不再吱声，女人啊……都是不好惹的，他得长记性。
小姚从休息室里找出了一个印着大牡丹花的搪瓷盆，一块绣着红鲤鱼和福字的毛巾。
她连盆带毛巾地递到赵东青手中，“拿去吧，这是我自己的盆和毛巾，放在休息室里备用的，毛巾是新的，还没用过。”
赵东青接过东西，对着小护士露齿一笑，“谢谢你，同志。”
小姚大度地朝他摆了摆手，大步走回护士站继续值班去了。
赵东青端着盆回到了顾煜恒的病房，小夫妻俩已经吃好了晚饭，夏清清把饭盒和筷子都洗干净了。
“赵同志，你去哪儿借的毛巾和盆啊？怎么去了这么久？”
“东西都是一个值班的小护士给的，我同她去她们护士的休息室拿，就久了点，你们明天直接还给她就行。”
夏清清低头看了看盆里整齐叠着的毛巾，一看就是全新的，“那护士叫什么名字？盆倒是无所谓，毛巾得买个新的还给人家。”
“我刚才忘了问她叫什么……”赵东青挠了挠后脑勺，“算了，你们明天就把盆和毛巾都拿回去吧，下回我买两个新的还给她。”
夏清清：“怎么好再麻烦你。”
赵东青：“这又花不了几个钱，不知道她值班到几点，你们明天不一定遇得着，还是我还吧。”
夏清清还想再推辞一下，坐在床上的顾煜恒拉了拉她的手，淡定地开口，“清清，你就别和他争了，这人不给受伤的战友花几个钱他就不舒服。”
赵东青重重地拍了拍顾煜恒的肩膀，“好兄弟，还是你了解我！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明天小秦会开车来接你回家属院，好好养伤，早日归队。”
顾煜恒和赵东青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默契地互行了一个军礼。
赵东青离开了顾煜恒的病房，走到大门口的护士站时，他朝里张望了一眼，那个热心的小护士没在里面，不知道又去忙什么了。
赵东青没做停留，径直走出了卫生所。
下回买了东西过来再问问她叫什么名字吧。
……………………
夏清清去兑了盆温水来给顾煜恒擦洗，她一边拧着毛巾一边侧头询问：“老顾，你身上要不要也擦擦？顺便把病号服换下来。”
顾煜恒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蓝白条纹的病服，说实话，他是想擦擦身子的，昨晚被雨淋了半宿，后来从猪棚顶上摔下来，又滚了一身泥。
被赵东青他们送来医院之后，几个大老爷们围着他囫囵擦了一下，就被匆忙套上了病号服，直到现在都再没擦洗过。
不过他单手只能给自己擦擦正面，背后就得夏清清代劳，还得让她帮自己解衣服纽扣……
顾煜恒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坚定地摇头道：“不用了，明天回了家再好好洗洗。”
夏清清挑了挑眉，“你不会是不好意思吧？等回了家不也是我给你擦洗，你以为你能逃掉？”
顾煜恒被她问得一噎，避开她含着浓浓笑意的清亮双眸，“那……就简单擦擦吧。”
夏清清见他这副乖乖的模样，起了一丝逗弄的心。
她斜坐在病床上，故意翘起做作的兰花指，一颗一颗慢悠悠地挑开顾煜恒身前的纽扣，语调轻轻软软地说道：“我又不是没帮你洗过身子，而且还是在你一丝不挂的时候，现在你有什么好害羞的？”
顾煜恒瞳孔不自觉地放大，他握住了夏清清使坏的手，“你什么时候……”
夏清清抬眸浅笑着看他，并不接话。
顾煜恒反应过来了，肯定就是和赵东青喝酒那次，第二天他酒醒了，问夏清清自己晚上做了什么，夏清清只顾着呵呵笑，怎么也不肯告诉他。
顾煜恒唯一断片的只有那次，那晚居然连澡都是夏清清帮自己洗的？！
夏清清抬手戳了戳顾煜恒的胸膛，盈盈笑道：“你想起来了？”
顾煜恒紧抿着唇，开始怀疑人生。
自己一个堂堂海军正级营长，和这个小丫头在一起才多久，饭也被人喂着吃了，澡也被人按着洗了。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丢人的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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