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为军队只有在打仗的时候的会死人，谁知道赶路也是会死人的。
尤其是千里驰援，更是死人死马。
在马上吃，在马上喝，在马上睡，只有拉屎撒尿才短暂的休息。
奔驰三天，平均每人都要死一匹换乘马。
这可是天大的损失，骑军将领们恨不得自己两条腿跑，要累死也累死自己，别再累死马了。
成州军除了探马营外所有的骑兵，甚至包括步卒营的代步马全部跟着姜哲。
早在第一天营寨扎好的当天晚上，骑兵追杀青衣军之后，就带着所有的马匹，踏上了千里回援成州的路。
步卒营原本就行军慢，还有大量的辎重，所以根本不可能及时赶回去。
既然如此，姜哲干脆留下所有步卒和民兵乡勇，给王贲来个引蛇出洞，而所有的骑兵，则用最快的速度，驰援成州。
即使这样，即使不顾一切，还是需要十几天的时间才能赶回成州，并且这几万精疲力尽的骑兵，还要面对十万草原牧骑。
简直是无谓的行动。
但在边军眼中，却是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即使是千里赴死，也好过看着成州百姓惨遭奴役而什么都不做的好。
况且，姜哲在获救的第一刻，就送出了一封信件。
只是寄希望于别人，并不牢靠，最后的希望，还是要落在自己的身上。
骑兵小伙子星夜兼程，到太北县补充了一些换乘马，又再次踏上路途，只不过，在这里分兵两路，代州一万骑兵从代州黑石关城出塞。
而姜哲则带着剩下的人直冲成州。
…………
牛头军城。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总是第一时间照在牛头军城上，如同闹铃般准时，叫醒这座城里的八千人。
当今天的阳光照在城头之时，所有的守军已经早早做好了准备，刀矛林立，向北而望。
因为赫连普金到了。
从山的一头，连到山的另一头，全部都是草原牧骑的身影，黑压压的一片，甚至让人看不清地面的黄色。
面对横亘在成州必经之路上的牛头军城，赫连普金庆幸自己做出的决定。
“博尔帖”
“你看看，仅仅一年，姜哲就能建出如此雄壮的军城。”
“这等军城，只要驻有精兵三万，即使腹心军来了，怕也是棘手的事。”
博尔帖上次被俘后，送回草原的时候就见过黑石军城的工地，当时的军城还没有建好。
现在一看，果然是让人生畏，夏人的建设能力，是草原人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的。
“大汗说的对，是大汗英明，从情报来看，这城刚刚建好，只有建成的八千民夫乡勇，不足为虑。”
赫连普金在马上点点头，“这次就要把这刚建好的军城彻底毁掉，以免留下后患。”
博尔帖提醒道，“大汗，最近军中有些传言……”
赫连普金挥动手中马鞭，打断博尔帖的话。
“我知道，有人说这牛头寨对我草原民族不利，施突骑几万人马再次折戟沉沙，最后一族人都消失了。”
“觉的我们应该去攻黑石关城，从代州进入。”
赫连普金冷哼一声。
“想必这等流言，是那个叫李潜的散布出来的，都是些小部落，鼠目寸光。”
“先不说黑石关城狭窄，也不好攻，即使攻下，后面山区一条路，极易被埋伏。”
“姜哲巴不得我们从代州山区过，被时时刻刻的袭扰拖住，即使攻进去了，代州能有成州富裕吗？”
博尔帖无言，只是谦卑的低头，奉承大汗英明。
一辆马车从牛头军城中驶出，晃晃悠悠的向元蒙人的军阵走来。
赫连普金也没看明白，即使是信使也没有坐马车的呀，都是骑个马就完了，这么金贵吗？
难道是姜哲的家眷？
没听过姜哲已经娶妻的事呀？
几骑飞出，拦住马车，一问之下，竟然恭敬的领着马车向赫连普金而来。
“大汗，是豫圣手！”
赫连普金一听，赶紧下马，屁颠的就往马车跑。
要说在夏人里面，赫连普金最尊敬的，恐怕就是豫北红了。
这是把他从死神手中拉回的人物，对他本人还有草原都有大恩。
甚至豫北红在草原为赫连普金治病的同时，还帮草原人治好了很多恶疾，留下了很多防治疾病的办法。
毫不夸张的说，豫北红要是在草原上走一遍，牧民们是要跪下来磕头的。
马车上，豫北红缓慢的下车，喘了两口粗气。
扶着马车车辕，看见赫连普金带着一众草原贵族跑了过来。
“先生为何至此呀！”
豫北红年纪大了，身体也差了很多，咳嗽了两声。
“大汗，诸位，小老儿有话要讲。”
赫连普金知道豫北红要说什么，提前将话给堵死。
“先生明鉴，两国相争，已不是本汗自己的事情，乃国事，先生若是劝我退兵，恕难从命。”
“即使这条命还给先生，我草原男儿还是要越过这牛头军城的。”
豫北红摆摆手，“小老儿知道，本就没想以此残躯，挡大汗天兵。”
豫北红顶着一口气，提高音量，对着所有元蒙贵族说，“只是元蒙趁着我大军不在，举兵来伐，非君子所为。”
“小老儿可以不管什么大夏还是元蒙，不管是成州军还是草原牧骑，但手无寸铁的百姓，小老儿管了一辈子，还是放不下的。”
豫北红就这样盘腿在马车边上一坐。
“愿以小恩，换元蒙大军止步半旬，之后恩怨两清，互不相欠。”
“若大汗执意要现在攻城，便先杀小老儿，祭旗吧！”
元蒙贵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按照草原的习俗来说，救命之恩，必然是倾力回报，赫连普金如果不是大汗，而是个普通牧民的话，豫北红就是要他的命，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但现在这明显超出了个人的范畴，就看赫连普金如何抉择了。
周边无论是牧骑还是各族贵族都翘首以待，安静的要命。
赫连普金憋了半天，最后只憋出来一句话。
“十日！”
“十日后全军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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