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不信那些传闻，也不信神明会悲悯众生。
姜池鱼走到他的面前，笑了。
“那这个鲛人尸骨，我丢到海里好了，反正也没有人给她善后。”
“……”
姜池鱼这辈子最讨厌消极的病人，明明有活下去的希望，却还拒绝治疗，她很是不爽。
但提起那具尸骨，大祭司犹豫了，他深呼吸一口气：“你动手吧，我不会反抗，谢谢你救我。”
“别说得我多想救你，只不过需要利用你。”
姜池鱼起手，稳住了他的心脉，没让大祭司死在这个荒凉的地方。
只有相互扶持，才能走得更远，她想去无望仙山见见，更要接近九霄，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去看看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不知道过去多久，天边露出鱼肚白，海面稍稍恢复了平静。
那艘船沉了，神樾死了，连同那艘船一块儿沉入海底。
“也是报应了。”姜池鱼轻声道，“毕竟他害了那么多人，因着海嫁女的事情，多少无辜的女子沉入海底。”
“可惜小怡。”苒苒轻声道，看着那深邃的海底，“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被他吞噬掉的，不可能会入轮回，这一点，苒苒明白，他很不舒服，明明只是一个魂魄，却是难受的很。
姜池鱼轻声道：“别多想了，被神樾炼化之后，她就不是原本的她了。”
“我知道的，娘亲。”苒苒轻声道，他在姜池鱼的身侧飘荡，语气那般的悲伤凄凉，但话语之中也有冷静。
他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自然会把这件事情放下。
大祭司从里面出来，将骸骨收得很好，他走到姜池鱼的面前，跪了下来。
“多谢姑娘相救。”大祭司不是没有心的人，连忙磕头给姜池鱼。
“倒也不必行这么大的礼。”
姜池鱼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根本不是有心要替大祭司做什么。
“我知道的，但感谢的话还是要说的，毕竟……”
“啧。”
姜池鱼靠在一侧，感觉到了一丝杀机还有那浓烈的腥味，她轻声道：“你还是想想怎么面对接下来这一位吧。”
说完，那只不完全像鲛人的男人，从海底翻了上来，他长得像个怪物。
这还是白天头一回见他，之前晚上见着，满是鳞片，没有其他什么东西。
但此刻，清晰可见的脉络，还有那张恐怖的脸，半是人，半是鲛人。
大祭司顿了下来。
“说好的复活她呢，如今这又算什么，你又骗我。”男人的声音沙哑的可怕，他怒目看向大祭司，“我早就知道不该相信人类的话。”
姜池鱼耸了耸肩：“他说可以复活，与我无关。”
关键时刻，还是得辩解一番，毕竟黑锅背不得，这似人非人的东西，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恐怖的存在。
那天夜里突然接近自己，姜池鱼便知道，这人的本事不是肉眼所见那般。
“你……以命偿命，你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你是谁？”大祭司急了，看着面前的人，他一定跟鲛人族有关系。
男人冷嘲一声：“你没资格知道，如今复活不了她，那么你就去替她陪葬好了。”
说完，男人一下子扑了过去，尖锐的爪子死死地摁住了大祭司的脖子。
只要他用力，大祭司今天的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大祭司本就受了重伤，一条命还是姜池鱼捡回来的。
看着他们打得难舍难分，看着男人的毒，淬入大祭司的身体里。
姜池鱼没有说话，她总感觉，大祭司这样凉薄的人，是需要一点儿教训的。
不能复活圣女是一个，肉体上的疼痛也得来一些。
面前这一幕，恰好是她想看到的。
又一次，男人将他抓的满身是伤。
“她那样爱你，你却肆意辜负她的真心，你不得好死。”
“啊——”
大祭司一阵痛苦的声音，响彻整条船，眼看着就要死了，姜池鱼幽幽地说道。
“别忘了，无望仙山，还有一次机会，你杀了他，没有人替你复活你的主子。”
男人紧绷着身子，突然抖了一下，他看向姜池鱼，眼神之中写满了惊愕。
“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姜池鱼喝了一口茶，知道自己猜对了，这样忠心耿耿的人，只有侍从。
圣女身边有几个，也不难，若是兄弟姐妹，不会用那样卑微的口吻说话。
也不会那样恭敬地对待鲛人族圣女的躯体，唯独只有侍者才会。
“杀死他，你们真的就没有机会了。”
“你。”
男人攥紧拳头，许是脱离水太久了，整个人干巴的很，姜池鱼催促道：“再不回去海里，你也要死。”
姜池鱼那双眼睛，过于毒辣，将一切都看在眼底。
男人没有犹豫，转而扑通一声投入水底。
姜池鱼看着躺在甲板上奄奄一息的男人，突然就笑了。
“怎么样，报应很疼吧。”姜池鱼走到他的跟前，蹲下来，神色淡然，看出他死不掉之后，便幽幽地说了一句，“死不掉的，你疼着就行。”
“唔。”大祭司看不穿眼前这个女子，总感觉姜池鱼奇奇怪怪的。
整个人说不出的洒脱，但又好似被什么束缚住。
太阳从海面上升起，朝阳的光落在姜池鱼的身上，格外的美好。
“记住，我只能帮你这一次。”姜池鱼轻声道，“不过若是复活不了她，你自己都会想死吧。”
“是。”
大祭司应允一声，没有否认姜池鱼的猜测。
“这样的深情，一点用都没有。”
哪怕知道他之前是被神樾所迫，但那又如何，伤害了，那些事情早就发生了。
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一笔勾销的。
船在海面上平静地开着。
而此时，东部海域的海岸边，正在举行新的海嫁仪式。
一队伍的红妆，特别的热闹，做戏的人不少，唱大戏，热闹非凡。
不远处的人急匆匆地走到男子身侧。
“查清楚了，姜小姐她出海了。”
“什么？”霍靳的脸色变了变，“她不要命了，这样的时节出海？”
“回来的人说了，的确如此。”
“备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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