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白行长打电话的时候，梓涵确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因为他也不知道他们分行必须认多少账，也不知道省行准备花多少钱。另外，想起司徒和总行的处长们约好要打麻将，他一下子担心起来：会不会叫我也参加？
这些事情搞得梓涵打电话前一天晚上都没有休息好。
遇到事情不知道如何处理，导致紧张甚至失眠，是他曾经有过的毛病，这些年似乎还没有再犯过病，也就是还没有遇到什么让他烦心的事情，他一直吃得香、睡得好，毫无焦虑感，这个事情竟然让他犯了难。
打电话过去，白行长正在开会，说回头打过来。
梓涵更感到焦虑，因为今天一定要回复洪刚这件事情，没有得到同意，梓涵都不敢出门了，他害怕万一遇见洪刚，不知道怎么回答。
梓涵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等了一个多小时才又拨通白行长电话，支支吾吾把这个事情汇报了一通，正准备提及他们换酒店，以及自己可能要被裹挟参与“公关赌博”一事。白行长那头有些不耐烦：“这种事情你就答应人家，回来我们自己消化，不要和省行讲价钱。人家给多少票我们照单全收，否则既花了钱还不落好，你出门在外机灵点，为人处事多学学凯声的作风，好不好？！”
梓涵有些茫然，他想起那次和白行长、凯声一行的京城之旅，想起在小张的带领下凯声为他们的那些豪华盛宴买单，以及到总行办事时候出手阔绰，办事顺利，他此时确实感到自己有些拿不出手。
出房间门，他刚好遇见洪刚一行几个人过来，他还没有回复洪刚可以接收省行的费用，司徒处长就开口了：“今天晚上我们请延科处长吃个饭吧，他在这里挂职没有人管，怪可怜的。”
“好的，好的，我来安排吧，算是我们行请客。”此时，梓涵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和勇气，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
“可以吗？你能做主？”司徒有些疑惑。
“我请示了行长，行长说让我招呼好你们。”这虽然有些托大，但也完全符合白行长的意思。
“那你就给咱们安排吧，地方……我看就在万通的“陈川粤”吧！”
司徒应该已经给季延科处长通过气了，只是可能他们原来只是想叫上梓涵一起参加而已，没想到买单的人主动投怀送抱，那人家自然乐得其所。
“走，跟我们一起去图书大厦转转，反正总行也没有通知我们过去。“司徒邀请梓涵同行。
在图书大厦，他们分头去各自喜欢的图书类型那里浏览。
西单的图书大厦里面的阵势梓涵闻所未闻，不过，他觉得好像没有什么需要买的图书，他只是翻看了一些小说之类的东西。司徒和洪刚几个人出来的时候都拎了一摞子书，说是关于风险管理的书，还说回去后要给处里的同志人手一本，说这书多么稀缺，古城买不到。
回想之前总行的几次培训，梓涵觉得省级行的同行都喜欢在理论方面钻研，而且都能就具体事情从理论上说出个所以然。
梓涵似乎没有一点这方面的意识，对看书和研究理论知识一点兴趣都没有。另外，他对于地市分行工作的人有一种偏见，一方面梓涵确实不知道他们的工作氛围是什么样子的，只是听说他们整天忙于阶级斗争，你死我活，干一些写告状信、匿名信之类下三滥的事情。另一方面，梓涵觉得他们应该都比较土气，没有见识过大城市的商场琳琅满目、高楼鳞次栉比，觉得他们恐怕穿衣打扮也相当的土气。
恐怕梓涵是井底之蛙，而且还存在很多的信息盲区。
起码司徒不是这样的，他说话慢吞吞的，但是充满了智慧，而且很有领导的派头，但又让你感到很平和，不做作，也不喜欢装逼。地市行过来帮忙的杜洪、马戈也十分客气，吃饭的时候跑前跑后、端茶倒水，人家在地市行也是科长，那时可是很牛的人呢。相比之下，梓涵显得似乎没有眼色，有些木讷。
他和洪刚第一次认识，在天津培训中心入住的时候，洪刚郑重其事地将“副科长“职务填写到登记表的”职级“栏目中，梓涵还笑话他，觉得就一个烂怂副科长还值得强调一番。后来发现，在省级行能够获得一个职务，其实并不简单，而且在省级行众人的眼里，有职务和没有职务差异还是很大的，而且随着人的职务变化，才能够一步一步向着副处长、处长乃至行长的方向发展。这和市分行要么就是一个兵，要么就是处长的方式截然不同。
与洪刚他们从图书大厦分手之后，梓涵坐地铁赶往外交部，贺琳琳让梓涵去那里一个叫“屈臣氏“的什么地方买一些东西。
到了朝阳门外交部大楼，他才知道“屈臣氏“是一个商店，里面的东西都是他没有见过的，贺琳琳要梓涵带两瓶润肤露，他看东西挺便宜的，就买了好几瓶，他还买了“伊丽莎白雅顿”的那种精华素，一粒一粒的像胶囊的那种，看上去确实很新奇。
拎着“屈臣氏”的袋子，梓涵赶到了万通大厦的“陈川粤“。
这是一家集川菜、粤菜于一体的酒家，梓涵过来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到。他就直接把菜点好了，因为是自己买单，所以，他问了半天服务生，哪些菜看上去又好吃又便宜，还不能让人感到寒碜，这确实让他费了一番思考。当服务生建议他点一个汤品类，以提振一下整个菜品的档次，梓涵有些犯难，看着鲍鱼、鱼翅、燕窝之类的东西贵得让人肉疼，他想，如果他们七八个人下来，这一项就要一千多元，但是，如果每个人来一份酸辣肚丝汤似乎又有些不上档次，也显得很没有品味。
服务员似乎看出了梓涵的心思，知道像他这种既想装逼，又有些囊中羞涩的人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于是，强力推荐一款汤品：包含散翅和大连鲍烧的汤品类，这样的菜品内容既包含了鱼翅、鲍鱼，又十分便宜，每份仅仅88元。
好吧，就是它了！
梓涵依稀记得，当年分行领导招待重要领导或者客户，都会在凯悦宾馆中餐部，或者古都大酒店旁边的“阿关鲍翅“，领导会点上一份足额的鲍翅大快朵颐。而今天晚上选择这样所谓的盛宴，也是他吃了豹子胆点的最贵的一餐饭，目测将一定花费上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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