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章师约啥也没看见。
他就是过来打酱油的——没错，就是字面意义上那个打酱油。但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在没有任何准备之下，看到了一场如此精彩的吻戏。
“打酱油你跑包间来干什么？”杜斐当然不会信他。他当然清楚自己跟赵月华坐在大庭广众之下单独吃饭，会引起什么流言——
尤其是在托眼前这个王八蛋之福，公司正在处处流传他们之间的事情时，他果断选择了包间用餐，就是这个目的。
所以……
他章师约到底要打什么酱油，需要到包间里来打的？
“当然不是跑包间来打酱油，”章师约面无表情地扶了下金丝眼镜，然后看着杜斐：“我是打完了酱油才知道你在这里，所以来找你说件事。”
“什么事，重要到需要你专门跑来找我说？”
他扬了扬手上的酱油：“我是不知道，谁告诉你是我把你俩的事传得人尽皆知的。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没有说这件事。”
杜斐一怔，好一会儿皱眉，手指敲打着桌面：“你的意思是……公司内，有些人刻意传出了这些言论？”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章师约耸肩，举了举手上的酱油：“我回去吃饭了，你们慢慢亲。”
转头，他还很贴心地把门带上了——完全看不到背后因为他一句话又羞愤起来的赵月华，恼得上手就给了杜斐一锤。
锤归锤，正事还是得说。
托章师约的福，终于脑袋清醒过来的两人，一边儿收拾着残局，一边儿讨论章师约透露出来的重要信息。
“树洞也不用，微信也不用……看来这个人，就在他身边了。”赵月华回头，看着杜斐：“你有人选吗？”
“倒还真有一个……”杜斐若有所思地把刚擦干净脖子的毛巾放下，把自己面前的饭团给赵月华：“就是今天那个姓王的研究员——王仲恩。”
“他？”赵月华快速地回忆了一下——好在，她的记忆力这些年并没有因为年龄的增长而减退，反而更强了，隐隐有些过目不忘的意思，所以很快地回忆起了那张脸。
小小的脑袋是光着的，老带着一顶深色棒球帽，精瘦的一张脸，眼睛深深地凹陷，精光四射，还有一张很薄气的嘴唇。
赵月华无意识地接过杜斐递来的饭团，咬了一口，嚼了嚼，突然转头看杜斐：“他是负责什么模块的？”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章师约是个管理相当聪明且高效的项目主导人，他把整个项目组，按SWOT管理法，分成了四个模块，而那四个研究员，就是各负责一块。
“T板块。”杜斐一边催促她好好吃饭，一边再给她端杯豆浆过来，防她噎着：“也就是项目风险管理。”
赵月华立刻眯起眼，锐利地看向杜斐：“他是唯一一个风险管理？”
“章师约是个追求效率的人。”杜斐淡淡道：“对他来说，多一个人来做管理，他就多一份人力成本在与项目不相关的地方——
做为一个技术型管理，他当然更希望，自己的每一分钱，都能尽最大可能地花在技术人员身上。”
赵月华不说话了，嚼了两口，又接过杜斐手里的豆浆喝了一口，这才抬头，看向杜斐：“他有一票否决权吗？”
“这个，倒是没有。”杜斐摇头：“章师约确实够聪明，他虽然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带着异心的风险监督者，但他没有把这么关键的权力，让渡出去。”
赵月华松了口气，往后一靠，靠在椅背上，一边儿吃饭团，一边看着杜斐拿起自己那份也开始吃吃吃，盯着他道：“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倒也不是需要，”杜斐吃着饭团，顺带也给自己倒了杯豆浆——今天的豆浆确实很香浓，他都觉得很适口——连喝了两口之后，他才转头看向赵月华：“而是希望。
我呢，希望你能去借这件事，把章师约这套班子接过来，做为你的第一个管理项目，上手试试。”
赵月华摇头：“不行，我做不了医药类项目的管理——尤其对方还是章师约。”
开玩笑，对方可是全球公认的顶级大脑，天才科学家，而且杜斐刚刚才说了，人家还是很有管理能力的一个科学家。
而她一直在传媒行业沉浮，多年来最擅长的就是写东西和做影视类项目的控制……
让她这么一个外行人，去给人家一个内行人当管理，还没有相关的专业背景和经验？
杜斐要不要这么坑她！
杜斐一怔，眨了眨眼：“我以为，你会喜欢跟这种专家打交道呢？而且你之前不是一直为了写剧本，有接触各行各业的专家，积累素材的习惯么？
怎么，章师约不是你需要的人吗？”
赵月华倒是没想到他会从这个角度考虑，于是认真地想了一想之后，还是摇头：“我之前接触的人，确实都是很厉害的专家了，但他们说到底，也只是普通人认知中比较厉害的专家，跟章师约这样级别的人才，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赵月华认真地看着杜斐：“他们之间的知识壁垒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现有认知。我花上十倍百倍的时间，也未必能进章师约现有知识体系世界的入门标准。”
杜斐了然，点点头：“明白了……章师约的世界，代步工具就是787。而我们现在最快的工具，也不过是布加迪。”
赵月华点点头：“是这个理。”
杜斐沉吟着，指尖点着桌面：“如果这样的话，那目前唯一能用的人，就是老晋了。可他的个性，太过优柔寡断，对很多事情的判断能力，远不如你。”
“那就我配合他。”赵月华果断道：“晋大夫虽然优柔寡断，但他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对蓝柏集团理念的高度认同。而且他想做到的那些事，也只有蓝柏能帮他完成。
无论如何，他是绝对不能允许有任何侵害集团利益的事情发生的，所以有他在里面，我在外面给出主意，这事儿一定能成。”
赵月华坚定地看着杜斐。
杜斐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定吧。”
于是，远在海外，刚开始渡二次蜜月的晋京生，很快接到了杜斐的官方通知——
他成了蓝柏医疗部项目组风险管理经理的最高负责人……之一。
这就意味着，他要跟那个他最不喜欢的王仲恩一起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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