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走后，常继祖看着面带笑意的曾棨，笑着问道。
“曾先生，适才我见你一直在笑，却不知在笑何事？”
曾棨向外看看，发现没有旁人，这才说道。
“我笑这锦衣卫和应天府在世子面前，快要成摆设了。”
常继祖一愣：“曾先生此言何意？”
曾棨故做不悦：“世子莫非还要瞒我不成，世子在应天搞爱国卫生运动，并且向商户收取那劳什子治安费，不就是为了侵夺应天府和锦衣卫的职权吗？又可以将东厂裁汰下来的人员有所安置，收的那点费不算什么，回头东厂除了陛下给了四个千户的编制之外，编外番子不可胜数，应天府和锦衣卫又算得了什么。”
常继祖笑了，他之前看曾棨在那里偷笑，就知道自己的谋划瞒不住他，现在听曾棨说完，这人还真不仅仅是一个状元之才！
“曾先生，你觉得我这番谋划如何？”
曾棨却笑着摇摇头：“应天府除了府尹向宝之外，皆是一批胆小怕事的官员，对于东厂如此赤裸裸的侵夺职权，怕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而锦衣卫那边，纪纲带着人在苏州府，应天府留下的庞瑛也是个没有作为，没有担当的，世子选在此时下手，正当其时，只是曾某要提醒一下世子，此事怕是要请旨！”
常继祖点点头：“旨意自然是要请的，不过事情还是可以先做，免得旨意下来的时候手忙脚乱嘛！”
曾棨笑道：“曾某倒是觉得此事，世子可以拉上五军都督府一起干！”
“五军都督府？”常继祖有些迷糊了：“为何要拉上五军都督府？”
曾棨微微一笑：“世子试想，这军中残废不能上阵的老军卒何其多也，若都解甲归田，朝廷去哪里有这么多田地能养活这些老兵？而世子组建人手打扫城中卫生，协管治安，不也是给这些老兵找到了一条出路吗？既不用五军都督府出钱，还能让五军都督府得了好，岂不是皆大欢喜？”
“而且，这些老卒虽然不能上阵搏杀，但是一般人还真不是他们对手，只要世子略施恩惠，这些老卒立刻就能成为世子手上除了东厂之外另一支奇兵！”
常继祖眉毛一扬：“曾先生，我听你这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要挑拨我拥兵自重啊？这可不是什么正经人出的主意！”
曾棨仔细端详了常继祖半天，突然仰天大笑，过了好半晌才停下笑声，只是面上的笑容还未散去。
“世子能这样说，曾某就放心了，之前的话是曾某在试探世子之心耳！”
常继祖晒然一笑：“你也不用试探我，我可没有造反的心，这大明挺好，陛下也挺好的，造反这事太累，不适合我！”
曾棨这才点点头：“若是别人说出这样的话来，曾某必然当他是口是心非，可世子说出这样的话，曾某却相信万分！世子虽然没有拥兵自重，以待天时的想法，但是手中多一张底牌，对于世子来说也是很有用的，请恕曾某多一句嘴，对于太子，世子又是如何想的？”
曾棨倒也不是无端提起这话，三月初的时候，就有群臣上表朱棣，请朱棣立太子，可却被朱棣驳回，而朱棣的三个儿子，燕王世子朱高炽镇守北平，高阳郡王朱高煦在开平练兵，就连小儿子朱高燧也在凤阳，三个儿子没有一个在京师！
现在朱棣的年纪不算大，身体也是顶呱呱的，可不代表皇子都能离开京师，万一京师有变，谁又能第一时间继承这个国家？
世子朱高炽久镇北平，每次朱棣带兵出征，都是朱高炽待掌北平事务，在北平各级官员中声望最高，而且又是徐皇后的嫡长子，无论从身份上还是的声望上，都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可高阳郡王朱高煦也不差，作战勇猛，隐隐有朱棣军中二代第一人的趋势，甚至在第一代的将军中，也有不少公开支持朱高煦的，更有多次救朱棣的功劳在身，在军中声望比世子更高，也是争夺太子的有利人选。
至于朱高燧，目前来看，还是个打酱油的。
所以在朱棣拒绝了众人请求册封太子之事，几乎朝廷上下所有的人心都动了，都在想，这太子之位莫非还另有变数不成？
故而曾棨才会有此问。
但是这个问题对于常继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至少永乐之后的这段历史他还是很熟悉的。
朱高炽上位，朱瞻基接着，然后把朱高煦搞死，又有了个仁宣之治的美誉，这还有什么可想的，跟随历史的脚步向前走就行了呗。
虽然自己还没见过朱高炽和朱高煦，但是从前世的史书上来看，朱高炽的段位比朱高煦高了岂止一个段位，甚至就连朱瞻基那个毛头小子的智商好像都比朱高煦高上那么一节，而常继祖最喜欢的，就是跟高智商的人打交道，倒也不为其他的，就是好交流。
所以对于曾棨的问题，常继祖不假思索的就回了一句：“国朝自有制度，按制即可！”
他的意思也很明确，大明制度中有规定，太子这个岗位，立嫡立长，朱高炽嫡长都占了，还有啥可说的？
曾棨闻言却淡然一笑：“若是世子遵循国朝制度，那这支老兵，世子就更要掌握在手中，两位皇子很快就要封王，太子之位也不能虚悬太久，若是大皇子得了太子之位，世子手上的东厂和这支老兵就是大皇子的臂助，起码可以帮助大皇子稳定京师，若是二皇子得了太子之位，那世子也有了在二皇子面前站稳脚跟的筹码，世子就可立于不败之地！”
常继祖此时心中感叹，曾棨的话虽然偏向阴谋了一些，但是说的很有道理，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也正是未雨绸缪，只是曾棨毕竟不知道，过不了几年，朱棣就要迁都到北平，到那个时候，天下局势又是一变，朱高煦是根本没有可能从朱高炽手中抢到太子之位，更不要说身登九五之尊，所以自己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就认准了朱高炽完事了。
常继祖心中感叹，聪明人就是聪明人，像曾棨这样的人，自己身边还是太少了！
若是让常继祖给曾棨一个称号，常继祖愿赠卧龙之号！可惜，还差个凤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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