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滞，周围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紧张兮兮的注视着艾子墨。
他攥着小瓶的手微微抖动，虽是准备将毒丹塞入嘴里。
紧绷的身体预示着他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
他眼前不再是洁白清幽的小院子，众人的身影极速淡化。
“药贪”正在不远处盯着艾子墨，而艾子墨面前除了灰蒙蒙的浓雾以外，只有无处不在的黑影。
从艾子墨第一眼看到这个世界，就从来没有出现过晴天。
天地全部笼罩淡淡的灰雾之中，没有黑夜没有白天，万物始终是灰色的。
黑影越靠越近，形态不停发生变化，浓雾中飘荡着刺鼻的药味。
每个“药贪”都具有独特唯一的味道，艾子墨已经闻了数十万年，这味道深入骨髓。
“药贪”已经贴的很近，却始终看不到他的具体形状，只感觉有无数双畸形的眼睛带着审视好奇的目光。
艾子墨的身体比“药贪”那种未知的恐惧要好上许多。
这是相对比来说，他也脱离了人的形态，背生十二翅，左侧是肉翅，一节一节好像人的手臂堆积而成。
右侧是骨翅，有的细如指骨，有的如同野兽胫骨，多而庞杂，却杂而不乱。
从远处看还有种莫名其妙的霸气。
他的身体好像肉块胡乱拼接而成，头不是头，腿不是腿。
两侧身体中间留有一尺宽的距离，没有肉，只有数条黑硬，类似骨头的东西连接左右身体，各种怪异爬虫钻进钻出。
艾子寒好像没有感觉，任凭它们爬来爬去，酷似眼睛的黑洞透着无穷的冷漠。
“药贪”与艾子寒对峙了很长时间，周围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碎响，好像有几十人在窃窃私语。
声音越来越远，四周的浓雾变淡了，这预示着“药贪”已经对他的兴趣也变淡了，不过艾子寒紧紧握住的黑硬长刺并没有松开。
谎言的世界里，掉以轻心只有死路一条。
与之前服用毒药一样，托着“疲惫以及惊恐”的身体向着远方逃窜，速度不快不慢，稍有偏差就会被“药贪”发现问题。
一直逃啊逃啊，用北冥州的时间计算，他跑了两年。
这次“药贪”竟没有像之前那样再出现，仿佛真的对他失去了兴趣。
艾子寒依旧不信，这可是“混沌天浮虚地”，他曾见过一个“痴人”，在某地守了无数年，最终还是没躲过“痴人”的追捕。
一晃三十年已过，果不其然，“药贪”再次出现，他这次很谨慎，连黑影都没有显露。
如果不是艾子寒对那股味道太熟悉了，真的会再次落入“药贪”的圈套中。
“药贪”再次离开，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却不显露他的真身，只在某个隐藏的角落观察，只等艾子墨出现漏洞。
大家比的就是谁更奸诈，艾子墨属于实力弱的一方，要活下去当然会更加谨慎。
“成了！”
在“混沌天浮虚地”过了相当于五百年的时间，艾子墨眉开眼笑。
“只过了三息时间，要不你再等等。”
知秋不知道艾子墨已经经历五百年的风吹雨打，只看到他短暂空洞的眼睛忽然有了闪亮的光芒。
毒丹刚刚生效，艾子墨全身皮肤变成紫黑色，散发出非常刺激的味道，腐烂树叶加上尸解以及死水的混合臭味。
就是要用这种外形加上气味，造成以假乱真的效果。
此刻的艾子墨没有任何痛苦，相反的，他还是十分滋润，以前积累的毒素正在缓慢分解。
“不用等了，这药非常好用！”
艾子墨看着知秋，投去感激的目光。
“有用就行。”
知秋也很自豪，这次骗的可不是普通人。
既然能骗到“天道”的得力助手，那以后就能骗“天道”，想想还真有点小激动呢。
摇晃手中的丹瓶，里面还有五十粒逆天毒丹，“作为谢礼，这个能不能送给我？”
艾子寒与艾子墨对视一眼，满脸笑意，既显得意外，又觉得合理。
“这叫什么谢礼。”
艾子墨摇摇头，手掌摊开，金光乍现，“你是丹师，我送你一个丹炉吧。”
知秋暗中嘶了一声，这个丹炉可太不寻常了。
只有手掌大小的丹炉，周身盘绕一条栩栩如生青龙雕刻，炉盖上两只朱雀展翅翱翔。
两只小炉耳上蹲着两只白虎，虎目圆睁，不怒自威。
最下面的玄武扛起了所有，四条腿粗壮稳固。
四象神兽的雕像蕴含强大的大道之力，打造材料皆是远古奇特罕有之物。
完全可以媲美二人用舟天离合青贞泥与三之混沌木打造的丹炉。
“这……”
知秋犹豫了，他并不是不想要，而是扪心自问。
这种超越品阶的无上珍宝，自己配拥有吗？
“你现在用不上，以后肯定会用到的。”
艾子寒投来肯定的目光，将一柄长剑放在知秋面前。
“我也想送你丹炉，但这东西多了也是累赘，我就送你一柄剑吧。”
艾子寒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起身拱了拱手。
“将来你能拔出这剑的时候，我想就是我们真正见面的时候了。”
艾子墨将丹炉放到知秋面前，微笑着点点头，“我看好你，你肯定能做出一番事业！”
二人也不等知秋回答，留下意味深长的笑容后，转身匆匆离去。
“累赘……这种累赘多给我来点吧，我不嫌多……”
对着二人背影拱了拱手。
“既然你们这么看好我，那我肯定不能让你们失望。”
手指轻轻划过剑身，呈现出的强大气息与盘古斧不相上下，不过里面的剑魂好像处在沉睡中。
单独清理出两个乾坤袋，一个放剑，一个放丹炉，其他的东西完全不配放在一起。
细小的雪花慢慢飘落，路上行人稀少，二人并肩前行，脸上依挂着轻笑，身后的脚印从清晰变成模糊，最后消失不见。
事情虽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但有了这个方法，至少不用每日受那痛苦的煎熬。
但这件事已经不太重要了，最让二人意外的是见到了知秋，这个或许能改变一切的人。
天道彻底被自己的邪恶侵染，已经不配得到永恒的支配力了，就让他在这最后的疯狂中落幕吧。
没有人知道艾子寒与艾子墨去了哪里，不知不觉间江湖上又起了孤星冬雪亭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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