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名声这个东西很虚，可是夫人学了这门手艺，以后也有可能用这个赚钱，一旦名声不好了，这钱，恐怕就不好挣了。
自己人当然知道她不是那种人，可是别人不知道呀！
青绿担心得很。
安雨然啃着鸡腿，给青绿夹了另一个。
“吃饭的时候好好享受美食就是了，可别辜负了厨师的一番心血。这种事情啊，和上次一样，只要我想得开，就什么事儿都没有。让他们说，等我利用他们赚得盆满钵满的，再打他们的脸，那才够爽，知道不？”
青绿有点捋不清里面的逻辑。
“上次的事情都发生过一次，这一次还会有人买账吗？”
安雨然啃鸡腿啃得腮帮子鼓鼓的，闻言笑出声。
“青绿，你要知道这世上多的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赌徒，这些人在造谣传谣上，跟赌徒是一样的。”
青绿还是不明白，懵懂清澈的大眼睛盯着安雨然，咬进嘴里的鸡腿肉都忘了嚼。
安雨然咽下口中的食物，喝了口水，这才慢悠悠开口解释。
“赌徒想要暴富，是想要不劳而获，而造谣的人，则是想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以指责训斥别人来满足自己道德卫士的虚荣感。所以他们希望谣言是真的，于是不遗余力地去给谣言添油加醋，就跟赌桌上加码一样。当谣言被证实是谣言，他们的指责就会化作刺向自己的利剑，这个时候，他就是一个赌输的赌徒。”
“而赌徒的心态便是，这局输了没关系，下一次我一定能赢！所以当谣言再次出现时，他们为了证明自己没错，上一次只是运气不好看走眼了，于是就会更加尽其所能地去造谣传谣。一旦被造谣者真的做过谣言中的某一件事，或者哪怕只是去过谣言里提到的某个地方，这么这对这帮赌徒来说，将是一场巨大的狂欢。”
“所以，他们乐此不疲。”
至于受害人怎么样，是死是活，没人关心没人在乎。
甚至为了能让他们的谣言变得真实，他们还可以将受害者逼死，然后冠上畏罪自杀的罪名。
就好比不堪忍受网暴的人，自尽了。
网上依然有人在传类似于“该不会被说中了所以没脸活了吧？TA这样的人，早该死了；死了好，活该！”这样的话语。
更甚者，还会传出更加恶劣的谣言。
因为此时，苦主已经死了，没人会来追究他们的责任了。
人死了，他们这些还活着的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青绿的手中的鸡腿的直接掉到碗中。
“这、这也太……”
青绿磕磕巴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姑娘，没法理解这种事。
怎么会有人这么坏……
“很无语，感觉完全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人的卑劣，是吧？”安雨然问。
青绿点头：“嗯。”
安雨然接着道：“但是只要跳出他们的道德绑架体系，变成赌桌上的庄家，他们就变得很好利用。”
青绿勉强理解了一点。
“所以夫人上一次成了庄家，利用他们赚了一笔钱，这一次，也想再当一次庄家？”
安雨然摇头：“不。”
青绿又懵了，愣了半天，只憋出一个带着疑问的字：“啊？”
安雨然笑笑不说话。
总是当庄家有什么意思？
有些套路玩一次就够了。
还是当镜子比较有意思。
……
下午，温永意总算来了三生院。
一进门就给安雨然道歉。
“抱歉，是之卉夜里受凉，早上起了高热，一时间就耽搁了。”温永意一脸的歉意。
哪怕是对着自己的弟子，在约好的情况下失约，温永意还是觉得很愧疚。
安雨然忙摆手：“我没事，小师妹现在怎么样了？”
温之卉，就是小师妹的名字。
温永意脸上的表情一柔：“已经没事了，刚刚还吃了不少，估摸着晚上回去就能看到她活蹦乱跳的了。”
安雨然放心了：“那就好。”
温永意废话不多，简单说过两句，便道：“那就看看你的成果如何吧，为师可是等了半年呢。”
弟子的水平，在一定程度上也能体现师父的能力，温永意很想知道自己手把手带出来的弟子，水平如何。
安雨然有点紧张地取下防尘罩。
“希望师父不会太失望。”
温永意看清桌面上的作品，呼吸稍微有那么一瞬的卡顿。
随后浓眉紧皱，面色严肃起来没看想安雨然的目光带上一丝严厉。
“这是你自己一个人做的？”温永意问。
“是。”安雨然坦坦荡荡地点头。
“怎么想到要做战场相关的？”
安雨然老实回答：“因为看过一段往事，内容是曾有退伍老军人，被自己保护过的人当街打死。于是便想着捏一个和战场相关的糖塑，如果运气好，能展出，也好让大家多看看边关将士苦与痛，每一个能活着回来的人，都是千万分之一的幸运儿，希望不要再发生英雄死于自己人手中的事。”
“保家卫国戎马一生，以自己的一身血肉为城墙，没喊过苦没喊过累，顶着一伸伤痛好不容易归家，以为能安享晚年，结果，在自己走不稳的年纪，被自己曾经保护过的人打倒在地，哭喊救命。没死在敌军的马蹄和长刀之下，却死在自己所守护之人的拳打脚踢之下，这太讽刺了！”
温永意微微点头，这个问题算是过了。
但仅仅是选题，并不能证明什么。
后面温永意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全是各种细节。
在安雨然嗓子都要说干的时候，温永意总算确定这个作品确实是安雨然自己做的，一直严肃的面上也才露出些许赞赏和得意。
“虽有手法有些稚嫩，一些细微之处处理得略显粗糙，但以你目前的能力，这确实算得上是佳作，尤其是这人物的眼睛，眼神，足够传神，反倒能让人忽略掉细微之处的不足。”
这是温永意最为意外的地方，也是他怀疑这座作品不是安雨然自己完成的原因。
人物的眼睛最是难做，要做得传神，只会更难。
可这一座糖塑，一共八个人，每一张脸上的神色眼神都不一样，这要考验到的功力，就更深了。
安雨然听到温永意最后的评价，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怀疑学术造假了，一时间有点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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