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宗贵一走，老贺其实已经彻底破防了。
因为他不清楚他们两人究竟谁会首先撑不下去。
而周渠想要的正是这个效果。
“老贺，我绝对说到做到，我就是想了解一下这件事儿的前因后果而已，并不想杀你。”
“当然了，前提是你不要把我惹毛，不然不仅杀你，那个张宗贵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所以你也别耽误时间了，快说吧，我听着。”
不过很显然，周渠的这番话并不能彻底打动老贺，他还是选择了沉默，什么也不说。
其实从看到那条暗道的时候开始，周渠就猜想，那批火炮，很可能不是老贺从倭寇手里买来的。
而是直接在火炮坊里造好然后运到面粉厂里去的。
不然要怎么解释那条暗道的存在？
而且更加离谱的是，那么多虎蹲炮，若真是从倭寇手里买来的，周渠绝对不可能两天就能看到。
光是老贺要去找倭寇谈生意，就得需要一天的时间。
再加上来来回回运送火炮的所有时间，没个五六天，周渠都不相信。
而老贺直接做到了两天就能拿到货的效率，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如果当初老贺不跑，蓝瑾也就不会发现那条暗道，也就没有现在这么多事情了。
之所以问这个，周渠只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而已，除此之外就不再想对他们做什么了。
包括宋进勇和魏希文在内。
见老贺还是一句话不说，周渠无奈只能命人抬来了狗头铡，就摆放在老贺的跟前：
“这个狗头铡，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用它来砍头的样子，不知道你是不是想做这第一个人？正好也让我大开眼界。”
“你放心，这铡刀很锋利的，一刀下去，绝对很痛快，不会存在什么不适应的。”
见老贺的表情越来越麻木，而且一直在盯着那狗头铡看，周渠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就在老贺神游的时候，周渠突然命人将他架住，二话不说就把他的脑袋架进了狗头铡里。
吓得老贺连忙大喊救命：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快来人救命啊啊啊！！！”
不过这时候又有谁会来救他？
一时间，周渠只觉一股恶臭袭来。
定睛一看，只见老贺两腿之间的地面已经湿润了……
我尼玛？这么不禁吓？直接给吓尿了？
周渠赶紧捂着鼻子扇了扇空气中的恶臭，挥了挥手，士兵这才将老贺扔在了一边。
“我说你也用不着这样吧？你直说不就完了？为何非得吓尿呢？”
周渠一脸嫌弃的看着他继续道：
“哎呀，等你走的时候，你得把这间屋子打扫一遍才能走。”
老贺此时已经有些吓傻了，直接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看着那让自己吓尿了的狗头铡。
看样子他是真怕了。
这要是再来一次……
“来人！”
就在周渠准备再次叫人进来的时候，老贺却是突然爬了过来，直接抱住周渠的两只脚，慌张道：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你早点这样说不就完了？真的是……
“唉唉唉你离我远点！臭死我了！”
……
待老贺镇定下来之后，他就开始说了：
“其实那条暗道，是从崇祯八年就开始建好了的，主要用来运送火炮坊里的火炮。”
“有时候也可以当作逃跑的出口，官府的人一般查不到那条暗道。”
“一旦从面粉厂逃出来，就到了火炮坊，火炮坊又是朝廷的，官府的人自然就不会再查。”
“我跟火炮坊的合作已经很久了，主要合作的还是火炮坊里生产出来的各种火器。”
这种倒卖火器的行为周渠很容易理解，不过火炮坊生产的火器不都是要送往辽东吗？
他们倒卖了那么多，难道朝廷就没人发现？
于是周渠插嘴问道：
“火炮坊的生产一直都是有额定目标的，怎么可能会有多余的卖给你进行倒卖呢？”
然后老贺纠正道：
“不是火炮坊卖给我，然后我才倒卖的，是火炮坊把火器给我，让我进行倒卖的。”
“而且这个火炮坊是从天启四年就开始运作了，当时定下的额定目标是一个月两百杆火铳，五十门虎蹲炮，五门红衣大炮。”
“可是后来到了崇祯元年的时候，因为投入火器生产的银两太多，朝廷就下令削减额定生产目标。”
“从一开始的一个月两百杆火铳，变成了一个月一百杆。”
“虎蹲炮从五十门变成了二十门，红衣大炮则是变成了两门。”
“这些生产出来的火器一直都是运向辽东的。”
“虽然朝廷下令削减了额定目标，但火炮坊本身能生产出来的火器，根本就比额定的还多。”
说到这里，周渠就已经听明白了。
意思就是说，火炮坊的生产能力，要比朝廷给它规定的生产能力还要更大。
虽然朝廷削减了生产目标，但是火炮坊其实一直都是在火力全开的运作着。
因此除了运送给辽东的必须火器外，剩下来的，自然就成为了他们牟取暴利的筹码。
从崇祯元年开始，他们就一直在倒卖火器，赚了多少钱周渠并不想追究，况且这玩意儿也没法儿深究。
周渠想问的，其实非常简单，那就是宋进勇和魏希文在这里面到底分别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黑市交易中心能够存在这么多年，必然少不了某些高级官员的庇护。”
“我想问，宋进勇和魏希文，是不是幕后主使？”
话都问到这份儿上了，老贺也不再隐瞒：
“对，起初宋港台发现火炮坊还有剩余的火器之后，很快就找到我还有张宗贵，不久后就在火炮坊旁边建了那个面粉厂。”
“后来魏大人上任天津总督后，宋港台害怕此事被魏大人发现，就修了那条暗道。”
“不过后来魏大人就加入了我们，黑市运作起来就更加简单了，既没有官府盘查，也没人敢在黑市闹事。”
果不其然，宋进勇跟魏希文，这俩人还真是幕后黑手，这点周渠其实早就想到了。
只不过现在真的得到了验证，反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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