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响起来时林澜正在吃早饭，她看了眼备注，划开接听。
“你好，你认识席绪先生吗？”
林澜咽下嘴里的豆浆：“认识。”
对面似乎松了口气，却又有些犹豫该怎么解释，“他……”
林澜想起昨晚小六说的剧情，很上道地问：“他出车祸了吗？”
那边停顿了片刻，“……是，第三医院302房。”
“好。”
林澜放下早餐，看了眼周围，随后拍拍隔壁桌人的肩膀，“帮我请下假。”
柏漠正在动员爸妈给自己打榜，闻言说道：“行。”
等回完话后他才抬起头，发现周围已经没人了。
诶？要帮谁请假来着？
另一边，公山先放下席绪的手机，盯着他眼底的黑眼圈看了会，默默坐回了椅子上。
去苍浦出差时见过席绪，这人给他留下的印象之深，让公山先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牛逼。
出行时和女朋友一个公务舱，一个经济舱，玩的时候自己骑单车，女朋友打车。
小俩口是会玩的。
他低下头，在群里发了条消息，让到教室的学生们先做自己的事，他晚点再过去。
消息刚发出去，床上的人就坐了起来，公山先合上手机，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席绪。
对方被他盯着，一脸茫然，额头上的呆毛都翘了翘。
“疲劳驾驶不分车种，打着瞌睡走路也会有生命危险，”公山先指着席绪旁边的病床，“你旁边的人，也是车祸进来的，腿刚打上石膏，你算幸运，只擦破了点皮。”
席绪声音有点哑，懵懵地问，“我出车祸了？”
“是啊，骑着车大摇大摆地往树上撞，要不是当时恰好红灯，你现在还不一定醒的过来。”公山先没好气地给他倒了杯水，“醒了就交下罚款，交警单子贴我车上了，你补，医药费也是我垫的，你也要补。”
他掏出手机在计算器上摁了几下，“三千一百二十一块三毛三，现在转我。”
席绪默默掏出手机，扫了付款码。
“以后脑子清醒了再出门，”公山先毫不客气地收起手机，“我拿你手机给置顶的联系人打过电话了，她待会过来，你在这等着，我先走了。”
席绪喝了口水，嗓子里不再那么干了，他朝公山先点了下头：“谢谢。”
公山先走到门口的脚步又停下了，他回过头，“不管你是不是有意的，生命都只有一次。”
席绪有些愣神，他后知后觉感受到了胳膊、膝盖、脚踝处的疼痛，等想说点什么时，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他抱着水杯，有些困。
房门再次被推开，席绪下意识抬头，进来了个不认识的人，对方气势汹汹地往隔壁病床走去，一拳打在了熟睡的人的胳膊上，硬生生把人打醒了。
接下来，席绪不困了，他看了一场由吵架变为互诉衷肠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杯里的水喝完时，那两个人已经抱在了一起。
“病房里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没关系的，我们只是抱一抱，这里又没人。”
席绪：“……”
“……接到电话的时候我吓死了，还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等腿上石膏拆了，就又活蹦乱跳了。别哭了，宝宝。”
席绪：“……”
他们来回聊了好几句，倒水时才发现旁边床位还坐着个席绪，几人面面相觑了一会，最后病床上的人打破了这份尴尬，“抱歉啊兄弟，我们有点激动。”
席绪挪着腿把杯子放回桌上，闻言下意识问道，“为什么激动？”
“咳咳咳，就……我出了车祸……”
见男朋友嘴笨，那个女生说道，“前一天我们还吵架来着，差点闹分手，不过听到他快死了……”
“诶诶诶！什么话！”
“听到他快死了，就突然想之前为什么要吵架，我们明明可以好好谈一谈的。”
刚刚才听完他们吵架的席绪：“……”
应付完席绪，他们又开始小声聊起了天，席绪没什么事干，就竖着耳朵听。
几分钟后，他解锁了手机，点开浏览器，将刚才听到的内容打了进去——
出了车祸后，感情升温。
第一条回答赞数最高。
“我不是车祸，是癌症，不过也差不多了。当死亡突然摆在面前把人吓一跳时，反而更懂得了珍惜。不是感情突然加深，而是自己突然意识到了，有些事情要抓紧做。”
后面的几条回答都差不多，大部分是抓紧时间表白、不留遗憾等等。
席绪退出浏览器，来到了和林澜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记录是一分多钟的通话，他再往上翻，是简单的晚安早安和转账信息。
指尖在屏幕上敲了几下，他尝试性打下几个字。
我出车祸了。删掉，送他来医院的人已经打过电话了。
我擦破了皮。删掉，没有意义。
早安。删掉，已经发过了。
晚安。删掉，还没到时间。
我想给你发消息。删掉，没有理由。
席绪皱起眉，在聊天框里删删减减好几回，最终退了出来。
他靠在枕头上，抬眼看向窗边，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照了进来，地上的瓷砖亮得宛如在发光。
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席绪回过头，看到了林澜，对方关上门，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席绪看着她，没有说话，身侧捏着手机的指尖用力到发白。
【男主失忆了，抓紧机会！】小六看席绪脸上还带着茫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隔壁床的两人对席绪挤眉弄眼，暗示意味明显。
林澜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先争取席绪的意见，“你想和我谈恋爱吗？”
席绪眼底晕着浅浅的光，有些灿烂，有些耀眼，他仰着头，轻声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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