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就在张鹤龄将又是失望又是颇为凝重的常伯凯送走,随宫人赶往皇宫的时候,皇宫大内乾清宫,朱佑樘正枯坐于龙椅之上,人显得有些呆愣。
他双眼似乎有些迷蒙,目光散淡的落在满是奏本的御案之上。
奏本奏章,他登基十一载,每日过手之数不知凡几,是打着精神也好,是内心有信念支撑也罢,总之,往日间只要有奏本,他都忍不住逼使自己,快看完,快批完,谁都可以懈怠,唯他不可。
可最近些日子,他有些发自内心里的倦怠,特别见多了让他压抑,让他不适的奏本后,他已常常有些不敢去看。
猛一时间,他似乎都有些想逃避。
哪有海晏河清,哪有歌舞升平,又哪有所谓的弘治中兴,只是,很多时候,他看不到罢了。
当他真正用心去了解之后,他才知道,往日种种,很多事都格外讽刺,且让他更是羞惭。
近段时间,一桩桩小事,缓缓揭开了面纱,即便是冰山一角,转瞬即被他事掩去,但激起的风浪,已是在他心中真正的落了根。
更让他不适的是,每每轻揭面纱的那一刻,都会有无数针对,无数的弹章奏谏落到案头。做事之人,反倒如同十恶不赦一般,怎不让他心中晦涩。
他再次体会到,弘治五年或是弘治六年前,那段让他极度不适的日子。
后来那一桩案子发生之后,是他转变心态的一个转折,而再后来的朝堂,似乎也变好了,他也渐渐将那些不适压在了心底,总归朝堂以及大明在向好的一面前进。
可是,近来种种,无不一次次刺痛着他,或可言,在提醒着他,缔造所谓弘治中兴,引的朝堂众正盈朝的堂堂大明皇帝朱佑樘,是一个纯粹的软弱之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自欺欺人之人。
无魄力、无眼力,更是一个喜欢藏在幻想中的人,俗人、庸人……
症结在于何处,他不是想不到,可他迫使自己不要想,稳定大于一切难道不对?
为了祖宗社稷稳定,江山传承有序,便是软弱妥协,难道又有错吗?
可一个个部堂的事,一桩桩事,却总是提醒他,使得他努力压在心底的东西,一次次冒出来。
而他一时有感,拉拔起来的大舅子,更是在几月时间,屡屡触碰着他,也触碰着朝堂的神经。
或许朝堂之中很多人一时还未清晰的了解张鹤龄到底为何,作何,只觉得,张鹤龄狂悖,已朝着奸臣、佞臣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甚么事都要插一脚的样子,便是不直接参与,也仗着皇帝的势去鼓动他人,俨然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可张鹤龄行事之前,多有向他禀报,他却是清楚的很。
怎么说呢,张鹤龄有他的立场,甚至褒奖的说,是不计名利,认准了便想方设法的去做,而这些事,朱佑樘其实既希望,又犹豫。
但事实上,他给与张鹤龄的支持并不多。
若非如此,张鹤龄也不会做了这么多事,如今更是指挥着多家勋戚,数万灾民干了那般大的事,依然名不正言不顺。
唉,张长孺啊张长孺,这一次,又将是名不正言不顺,且朕除了极力保你这一底线之外,余事又是只能由你先去折腾了。
朱佑樘望着满是桌案的奏本,心中有些沉重,可突然间又觉得有些好笑。
方才随手翻了一本,是户部给事中上奏。
全文越有千余字,前一千字,使以文藻花团锦簇的说了一堆歌功颂德,将他这个皇帝抬的高高的,然后,最后三两百字,方才露出锋芒,将张鹤龄塑造成一个站在朝堂、皇帝对立面的人。
不得不说,文采极好,字字发人深省。
谁叫这小子各部事务皆要插一手呢,而最近更是每每不离户部。
先是以东城介入了户部的部分税收之事,自取也为皇帝的内库取了部分财税,这本就是让朝堂看不惯的事了。
好在,成效确实不差,户部国库所收,远大于往昔,张鹤龄在其中更是未曾为自己谋丝毫私利,让人一时也不好说话。
接着更甚,张鹤龄凭他一句不太确切的口谕,直接强行接管了赈济,同时还抓了户部几十人,办了件近年来最大规模的官员罪案。
好不容易似乎安稳了一小会,如今再起事端,再次对准了户部,俨俨然一副要乱大明财赋根本的架势不是?
若非朱佑樘知道一些,他都要赞同户部给事中的奏本了。
是啊,户部是国家财赋重中之重,乱不得呢。
可户部这些年都做了甚么,莫非以为,他这个皇帝真就睁眼瞎,丝毫不觉?
弘治四年,时任户部尚书李敏被一番弹劾,朱佑樘极为复杂的准了李敏的辞呈。
其后,叶琪晋户部尚书,他又是极为复杂的同意了“开中法”转“折色法”,这也是他执政初期政事上最重大的一次改革。
似乎极有成效,户部明面上,岁入增了百余万两白银,很重大的一次改革成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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