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
夜幕堪堪升了一小半时，沈嘉宥回到了自己的出租房。
若不是他刚刚出门去超市时顺手把积攒的垃圾带了下去，这屋子恐怕都不能再住人了。太冲。
沈嘉宥的脑子里其实并没有多少节日的概念，只在放假的时候才恍然发现今天是元旦。
他自己也不会做饭，只是一时兴起去小区里的超市买了包速冻水饺，白菜猪肉馅的。
前脚进了门，后脚出租屋里的冷清气便将他从头到脚灌了满身。
他提着水饺袋子慢慢走进厨房。
这间出租屋是他用那个男人每个月寄来的钱租下的。
他早就开始独自生活了，自从他们离婚之后。
虽然法院将他判给了那个女人，但官司结束没多久她就跑了。
而他也在逃离她。
现在就够了。
客厅里没有开空调，因而厨房也是冷的。
电费太贵了。
晚上冷的话还是开小太阳吧。
冷的厨房里是冒着热气的锅。
水在铁里沸滚着，滚着的白花儿里漾着花白的饺子。
冰冷变火热。
刚好盛了一大盘。
沈嘉宥给自己拿了双筷子，便用布包着边缘有些发烫的盘子将其捧到了桌子上。
空气里浮着寂静的冷。但吹不散盘上腾着的热气。
吃完饺子，沈嘉宥在屋子里自己待着着实感觉没什么意思，于是想到去外面附近的公园里转一转。
天虽然冷，可毕竟是元旦，公园里闲逛玩耍的人很多，几乎每道亮处都挂了通红的纸灯笼。
沈嘉宥把插在棉袄的口袋里，在人群之外慢慢地走着。
冬季里枯败的冷撕裂了人间，这里或扰或寂，或沉或明。
少年慢慢地走着。
他慢无声息地入了人群，又好像不存在一样，只和这层闹热隔了不远不近的河。
安静的河。
藏在阴影里的树木一幕一幕晃过沈嘉宥的眼，他忽然又停住了，在一棵落光了叶子的银杏树下。
因为他好像听见了有人在叫他。
“沈嘉宥。”
沈嘉宥转过身。
莫归雪正站在冷风里对他笑，身边的树梢上挂了盏大红灯笼。
两人一起走在一月的冷风里。
周遭人声的喧嚷好像都入不了他们的耳，他们只是在冬季枯败树林的公园里漫步着，直到经过了一处又一处贩卖小吃的摊点。
两人最后不约而同地在一个鸡蛋仔的摊位前停了下来。
莫归雪首先开口，“老板，一份香草冰淇淋鸡蛋仔。”
接着，她又转过头去看沈嘉宥。
目光交汇的那一瞬，少年蓦地笑了，“你怎么也喜欢吃这个。”
随后，他也向老板点了份一模一样的鸡蛋仔。
一时兴起的结果就是，两人最后一人捧了一份透凉的冰淇淋，走在一月的冷风里。
傻透了。
但两人转头又相视笑了。
“说真的，”沈嘉宥啃了口冰淇淋，“感觉咱俩真像个傻子。”
莫归雪一开始就没有注意路上行人的奇怪眼光，只是笑，“确实。”
刚做好的鸡蛋仔是服帖的热乎的，冰淇淋的冷现在却是紧挨着这份暖。
两者的混合吃起来实在是别有风味。
尤其是在这样冷肃的天气里。周围的人各个恨不得把自己从头到脚都包裹得严严实实，他们却在冷风里抱着冰淇淋大吃特吃。
这不是傻子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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