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老说得含糊，云睁和云晨都有些没转过弯，但裴逸却听懂了。
“您说说怎么个赌法。”
“你体内的蛊毒是前朝皇室专为死刑犯炼制的，最后会被蛊蚕食干净死亡，这个蛊就是用清风渡培养出来的，奈何一朝谋反，本就数量不丰的清风渡，被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净。”
“你那日喝了宁华公主的血，却没有被激发毒性，反而压制了它，这蛊在你体内沉睡了下来，这是好事也是不好的事情。”
“据我所知，能压制清风渡蛊毒的唯有一种人———”
裴逸和药老对视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她难道真的不是？
“大雍皇室血脉。”
药老这句话无异于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块巨石。
那日宁华公主过府，药老当时并不知道她就是给裴逸喝血的人，若是知道他一定会去见见她，只一眼他就能认出来她的身份，可终究是错过了，相认也是后话了。
“清风渡的长成极为特殊，只认大雍皇室的血脉，所以那日你体内由清风渡培养的蛊毒在碰到那位公主的血之后，清风渡开始生根发芽，它因清风渡变化所以沉睡了下来，但是清风渡长成那日就是蛊毒凋亡之时，而你也会随着蛊毒一起死去。”
“现在有两个办法，第一，你之后毒发时间不定，每次毒发都比之前痛苦万分，甚至会完全失去神智，但大约能活十年。”
“第二，我用她的血给你做成新的药丸，你每三个月一次毒发，不会失去神智，但是若不能在蛊毒凋亡之前把它取出来，你只有三年可活，而且若是要取蛊虫，还得需要她。”
书房内一片沉寂，之前药老说过保守是五年，现在经历崖底的变数，一个延长了寿命但会沦为怪物，一个压缩了寿命但可以做个人。
裴逸几乎不用想都知道要怎么选，他要做的事情哪怕他不在了，他相信云睁和云晨也会处理好的。
齐昭宁，三年，他倒是有些想笑，起初最不愿和她有所牵扯，她却救了他的命，后来好不容易还清了人情又牵扯了更多。
不过现在他知道她不是上面那位亲生的，下手也无所顾忌了。
“三年。”
*
年前苏清蓉几人终于从护国寺回来了，但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尤其丁婉然。
齐昭宁见她们脸色不太好，还没来得及问，就听见蒋霜凝如同倒豆子一样把事情一股脑的都说出来了，苏清蓉还在一旁绘声绘色的附和着。
真如齐昭宁所料，丁婉然在去护国寺的路上就出了事，这一切还要从她们离开皇宫那日开始讲。
雪晴替齐昭宁送几人到宫门口，路上拽着蒋霜凝的袖子把一张小纸条塞进她手里。
“暗渡陈仓。”
蒋霜凝想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便拿了纸条去找苏清蓉，两人一合计唱了一出敌战计。
在丁婉然离开的当天下午，苏清蓉才大张旗鼓的去将军府接了“蒋霜凝”上车，其实上车的是一位身形与蒋霜凝颇为相似的侍女，真正的蒋霜凝一早就随丁婉然离开了永京。
“丁夫人那个蛇蝎心肠的人，她居然在婉婉的茶点里下媚药，你猜那车夫要把中了媚药的婉婉送去哪？”
齐昭宁眉眼未动，但眼底早已一片寒意。
“荣国公府。”
“没错！就是荣国公府，那车夫被我扔进将军府的地牢里便什么都招了，丁夫人可真是……居然使出这样下三滥的手段。”
“也亏得婉婉机敏，马车上的东西她吃了不少，但其实一点都没进她嘴里，这样她才知道自己身边的侍女原来一直都是丁夫人的人。”
苏清蓉看丁婉然眼底又沁了泪，连忙拽住蒋霜凝，三两句把话说完了。
“昭宁，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丁婉然感激的拉着齐昭宁的手，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回报这份恩情，如果让丁夫人的计谋得逞，她在夫家在永京都一辈子抬不起头，也许过个几年再也受不了的时候，她会选择自尽吧。
“是啊昭宁，你真的好厉害。”蒋霜凝附和着，又被苏清蓉拉在一旁。
苏清蓉心里腹诽这怎么是个木讷脑袋呢。
“你平安就是最好的了，我也没想到我会有你们这群朋友，之后若是有事我能帮的上的一定尽力。”
齐昭宁拍拍丁婉然的手又问道：“可想出去避避？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霜凝不可能一直护在你身边。”
闻言丁婉然眼底挣扎不断，对于她这样一直被约束着的女子也想挣脱枷锁，但总是担心家人的反对，世人的眼光，所以她有时候真的很羡慕苏清蓉和蒋霜凝。
她之前以为她、梓曦和齐昭宁是一样的人，享受家族带来的荣耀也同样背负着枷锁，但是经此一事她发现似乎只有她自己在禁锢着自己。
苏梓曦温和话少但格外有底线，之前于校尉被苏梓曦的几个表姐妹嘲讽了两句，那是丁婉然第一次见到苏梓曦说那么不顾情面的话，她想如果是自己，可能就忍下一笑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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