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
秦老夫人神色淡淡的看着笑脸殷殷的慕奕霏。
“别说董先生董夫人不曾做过什么让人生恼之事，就算有……”
“段瑜琳不过是个不能修行、年逾八十、行将就木的老婆子，哪有资格生两位的气？”
这是真的恼了？
慕奕霏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收，看了秦旃一眼，没再说话。
秦旃心里无奈。
他知道秦老夫人是在气他听到新政策的时候，居然没有意识到这新政策会给聚秀山带来怎样的影响。
但……他觉得自己也挺冤的。
他听到那新政策的时候真没想到这政策对聚秀山乃至帝都能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若不是秦毅南给他电话，他或许到现在都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不是没那个脑子，而是……
华秋璐、顾佳怡等人一直将聚秀山看得很重，对聚秀山有极强的归属感，所有对聚秀山有利害关系的事情，他们都会非常敏感。
但他不是。
聚秀山对他来说，是迟早要离开、离开了就不想再回来的地方。
但那是以后，至于说现在……
他上前，去扶秦老夫人：“奶奶是在生我的气吧！”
第一次，秦老夫人拒绝了大孙子的搀扶。
她看着脸上带笑的秦旃，眼底带着轻寒都能看清楚的失望：“不是生气，是失望！”
“我知道你对聚秀山、对虞家大本营没有太多的归属感，但却没想到少到如此地步！”
“我很失望，不是对你，是对我自己！”
“我没把你教好！”
“奶奶，我……”
秦旃的心揪成一团——这是第一次，秦老夫人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这样的话。
“秦旃，我知道，从你被检测出只是四灵根，难于踏上修行之路后，你周遭很多人对你的态度就变了。”
“你小小年纪，就明白了什么叫落差，什么叫跟红顶白，什么叫做势利。”
“那个时候，应该是你最需要长辈开导陪伴的时候，但……”
“菡菡被尹梦羽等人处心积虑的拐走，小茴心力交瘁之下状况频发，尹振羽被撵出秦家之后露出狰狞面孔……”
“现在想来，那些年的一切都只是磨砺，磨砺着秦家每一个人，包括我，包括小秦钐，自然也包括你。”
“但那个时候，对每个人来说却都不是磨砺，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的磨难。”
“这些人中，你受到的影响和冲击应该是最大的！”
“那些事，让你年纪不大就明白了世态炎凉，也让你对那些在秦家需要的时候，冷眼旁观甚至落井下石的人生了怨，有了恨。”
“一开始的时候，那怨、那恨或许是针对某一些人的，但后来，变成了对整个群体……”
“或许还包括那位！”
“所以，知道凌宓是董先生独女，必定要招赘的时候，你迟疑再三还是踏出了往前的那一步。”
“那个时候，你心里装着的是秦家，但也只是秦家，不是聚秀山、虞家大本营所属的秦家。”
“对你来说，只要我和你爷爷在，秦觇秦钐在，秦家就在。”
“至于是在帝都聚秀山，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对你而言区别不大。”
“你甚至可能更希望秦家能离开聚秀山……”
“是这样的吧？”
秦老夫人冷静、洞悉的目光下，秦旃没有否认。
他点头：“是的，我是这么想的。”
他看着秦老夫人：“奶奶，其实在爷爷重伤，境界大跌的那几年，我就在思考拉着你们离开聚秀山、离开这个以修行者为主、以修为境界为重、以实力为尊的地方。”
“只是，我不敢！”
“留下来，再艰难，爷爷也还有希望被某个人伸出援手拉一把，而离开了，那就真的是一丝希望都没有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太弱！”
“既不能修行成为强者，也没有能力、赚取足够多的金钱，用金钱开道，为爷爷、为秦觇秦钐收集更多的资源。”
“这也是我在爷爷得了那位的丹药、养好伤、重回练气大圆满之后，依旧考虑入赘董家的重要原因。”
“我需要多一条路，一条完全脱离聚秀山这个圈子后，依旧能走很远的路。”
“这一点，凌宓心里清楚。”
“她明知道我对她的感情不是那么纯粹，依旧愿意给我机会，与我携手。”
“伯父伯母也知道这一点，而他们却和凌宓一样，也愿意给我机会，让我证明自己不但有才能，也有心。”
“奶奶，我知道您和爷爷对聚秀山、对虞家大本营、对那些爷爷挂在嘴边的老兄弟有着深厚无比的感情。”
秦旃看着秦老夫人：“但是我……”
他顿了顿：“不能说没有，但对这一切，怨恨多于感恩。”
“怨恨多于感恩？”秦老夫人看着第一次对她说这种话的孙子，叹息：“秦旃，你觉得你有资格怨恨吗？”
“有没有资格都有怨都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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