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聚华脱了外袍，躺在软榻上看书。
就听到房门被敲响了。
聚华差不多已经忘了下午和殷锦的约定了，这时候才猛然想起。
懊恼自己下午为什么就鬼迷心窍的答应他了。
刚起身准备披上外袍，就见殷锦自己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聚华皱眉。
“本尊没让你进来。”
殷锦笑着将手中的茶油放在一边。
“仙尊说要敲门。”
聚华发冠已经取下，黑发柔软的披散在肩头，穿着里衣，因为刚刚坐起，衣襟歪斜，露出形状好看的锁骨。
烛火柔和，将他整个人照的宛如一尊白玉雕。
殷锦看了他一眼，喉结滚动，说话声音都比平时低沉了不少。
“我敲门了。”
聚华哼了一声。
“你倒是会钻空子。”
殷锦走到软榻边，撩开袍摆，坐了下来。
“仙尊说的，我都听。”
聚华无语，他让他敲门，他也确实敲了。
就见殷锦伸手过来，他戒备的让了一下。
“干什么？”
殷锦指指自己的大腿。
“仙尊先躺下，我才好给仙尊按摩。”
聚华眉头皱起。
“什么？”
“躺下。”
躺下……
躺在他的大腿上？
闻言，聚华脸上都是黑线。
殷锦不等他怼自己，就自顾自的伸手，将他揽在怀里，按在腿上。
“仙尊就安心躺下吧，我不会害你的。”
聚华感觉自己的脸很烫，这千万年来，他何曾与人这么亲近过。
他一睁眼，就能看到殷锦低垂的眉眼。
浓密的眉毛，英挺的鼻梁，削薄的嘴唇……
于是，聚华的脸更烫了，他干脆闭上眼。
“你若是按不好，本尊自会罚你。”
可是闭上眼，他的五感就更加清晰了，殷锦的气味无孔不入的往他鼻尖钻，甚至在这安静的内室中，能听到殷锦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聚华觉得自己要疯了。
可殷锦却像是无所觉，手指在聚华的太阳穴上轻轻揉动。
“你会喜欢的。”
聚华忍不住皱眉。
可殷锦修长有力的手指移动到他的眉间。
“仙尊不要总是皱眉，你这张脸这么柔软，皱眉不适合。”
这是聚华千百万年来，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自己的脸柔软。
以往听到的对他的评论，多是威严、冷漠、喜怒无常，亦或是没有人情味。
他忍不住从睫毛缝隙之间看向殷锦。
“本尊从不柔软。”
殷锦笑，手指滑动到聚华的发间。
“有的人的柔软是露在皮相外，而有的人的柔软是藏在心间，我知仙尊的心最是柔软的。”
这个人，和苏澈长得一样的相貌，却和苏澈有着南辕北辙的脾气。
可是越是接近，殷锦就越是相信苏澈就是聚华，聚华就是苏澈。
甚至闭上眼，殷锦都能感觉自己腿上这份沉甸甸的重量，就是他心心念念的苏澈。
聚华抬手，握住了殷锦的手腕。
“殷锦，你和本尊认识不过三日，你凭什么觉得你了解本尊？也许本尊就是传闻中的不近人情，是个怪物呢？”
他的手指白皙细长，和他消瘦的身形一般，却十分有力气。
指尖冰冷。
殷锦反手握住聚华的手，眼神中有些许炽热和隐忍。
那日，虽然他灵流爆体，几乎将他的理智都烧为灰烬。
可是苏澈当时的眼神，苏澈的呼喊和眼泪都在他的心里徘徊不去。
无数个午夜梦回，他都能梦到苏澈指尖颤抖的嵌入他的后背。
也如聚华的指尖一般，冰冷。
“那就让我拭目以待。”
聚华似是被殷锦手心中的温度烫到，仓皇的收回手。
“你不会想看到的。”
他合上眼，和殷锦对视，又让他的心狂跳不止，聚华觉得，按摩真不是个好主意，应该吃药的。
殷锦有些痴迷的看着聚华的脸，手指轻柔的穿梭在他的发间，将他的穴位疏通。
“只要是你，我都想。”
屋内，鹅梨帐中香在缓缓地燃烧。
两人都不再说话。
翕开的窗户间，能听到窗外桃花开放的声音。
也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殷锦觉得，自从苏澈彻底离开他以后，这是他最满足的时刻。
而此时，聚华则觉得这是他活了这么多年，最难受的时候。
半个时辰后，聚华终于受不了了。
“什么时候好？”
殷锦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手。
“仙尊感觉舒服些了吗？”
聚华赶紧从殷锦腿上起来。
“嗯，你先回吧，本尊要休息了。”
殷锦将茶油放回袖中，退了出去。
直到房门关上，聚华才松了一口气。
他捂着自己的脸，感觉脸烫的厉害。
难道真的像是司药说得那样，自己这是动心了？
为何千万年来，他都没有对任何一个人动过心，唯独对这个殷锦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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