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抹掉眼角泪水，被舒宜搀扶着，舒齐益拄着拐杖走向病房大门。
几乎是二人靠近房门的下一秒，大门再次被人推开。
推门者是魏伯，神情急切，语气也急匆匆的。
“老爷子，川然醒了！他，”
话音才落，走廊外又响起一阵急匆匆地脚步声。
快步走出病房，望着一众医护人员全部往舒川然的病房位置跑去，舒齐益皱起眉心，随即快步跟上，一边走一边询问魏伯。
“怎么了？怎么那么多医生过去？”
远处保镖见状，快步来到三人身侧，压低声音解释。
“老爷子，川然少爷刚刚醒过来，发现自己的腿受到重伤，又听到医生说以后可能要坐轮椅。他接受不了事实，正在病房里发火，三小姐也劝不住。”
说话间，三人走到舒川然的病房前。未等魏伯推开房门，舒宜已经能听到从病房内传来的怒声。
“滚！都给我滚！全部都给我滚！”
“哥！你冷静点！你别这样！医生只是说有可能而已！我们肯定能治好的！你不要激动！你身上还有伤！”
耳侧除了舒纤心的焦急声线，还有医生的劝慰。
“川然少爷，请你冷静！因为伤口实在太深，所以我们已经尽力在帮你保住这条腿了，你现在不要激动，要是影响到伤口，会得不偿失的！”
伴随扶手吱扭一声，房门被魏伯推开，望着跟在舒齐益身侧的舒宜，舒川然神色一怔。
惯常淡漠的黑瞳里多了丝意味不明的细碎情绪，他弯下脖颈，把裸露在被子外的左腿，慌忙掩盖到被子里。
捕捉到他一系列的小动作，舒宜抿了下唇，而后挪开视线。
“你这孩子，才醒过来闹什么？”心系舒川然的伤口，舒齐益叮嘱医生赶紧给他好好检查一遍，接着，他又安慰舒纤心，“不哭了，你哥不会有事。”
接过魏伯递来的纸巾，确定舒川然的情绪已经稳定，舒纤心主动拉过舒宜手臂：“二姐，陪我去外面洗把脸好吗？让爷爷劝劝我哥。”
得到舒齐益的眼神示意，舒宜跟着舒纤心，转身离开病房。
行走在前往远处洗手间的走廊上，二人之间没有谁主动开口。
就算现在的她们已经成为名正言顺的姐妹关系，可弥漫在二人之间的复杂情感，似乎无法让她们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坦诚相待。
陪着舒纤心走进洗手间，舒宜倚靠在一侧门框，选择闭目养神。
高级私人医院没有公立医院那般嘈杂，再加上又是在特殊楼层。除了水声流连在舒宜耳侧，洗手间之外的走廊上，似乎连脚步声都鲜少能听到。
等待水声暂停，舒宜睁开双眸，与盯着她面孔的舒纤心对视。
“怎么了？”她轻声问。
大概是为了帮助受伤的哥哥，又或许是期盼这个世间拥有奇迹的发生。
晃动视线定格在舒宜异常美丽的面容上，哪怕知晓答案会是什么，舒纤心还是忍不住问出。
“宜姐姐，你喜欢我哥吗？”
“不喜欢。”舒宜答得很干脆。
得到意料之内的回答，舒纤心苦涩一笑，连眼角也被苦涩沾染。
“我知道这个世界不会出现什么奇迹。宜姐姐，你不要怪我，我只是想帮我哥哥问清楚。”
“我理解。”舒宜点头应声，“我不怪你。”
“既然你不怪我，那可不可以也不要怪哥哥。”死咬着嘴唇，舒纤心紧紧盯着舒宜毫无波澜的眼睛，似乎想要在没有情绪起伏的黑瞳里，找出些什么。
“我哥只是太喜欢你，才会跟右野哥哥去飙车。现在两个人都受了重伤，我哥连腿都断了。宜姐姐，你可不可以去跟爷爷说，让他也不要怪哥哥。”
说罢，像是打定主意般，拭去眼角泪花，舒纤心一脸的愧疚难耐。
“你都要跟右野哥哥办婚礼了，却发生这样的事，真的很对不起。先前爷爷问了我很多，就算我帮哥哥瞒着，爷爷肯定也会猜到我哥喜欢你的事。”
“要是爷爷发火把哥哥赶出去，我也只能陪着我哥哥一起走了。”
不等舒宜出声，舒纤心急急表示。
“如果我们真的会被爷爷赶走，那宜姐姐可不可以跟爷爷说一下，让我哥伤势稳定之后再让我们走？我哥现在这样，把他赶走，等于是让他去死。”
听到她过于急迫的语气，舒宜在五味杂陈的心底默默暗叹了声。
为了舒川然这位亲哥哥，舒纤心算是把该说的，能求的，全都做了。
被接回到祖宅之后，舒宜与舒纤心的接触其实并不多。
回想起在卡布圣岛酒店与舒纤心的第一次交锋，想到她明明很害怕却还要大着胆子前来与她谈判，甚至还堂而皇之说出把章右野让给她这种话。
现在想来，当时的她无疑是被秦织教唆，又或者是考虑到与舒川然的未来，才敢与她诉说毫无逻辑的胡言。
抛开这份不愉快，仔细想想，舒纤心除了胆小一些，娇气一些，先前舒宜住院的时候，她还会过来与她聊天。
甚至在他们搬回祖宅之后，舒宜有时还能从亭立口中听到，说三小姐又送给她一个亲手做的小茶壶。
除此之外，舒纤心并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大事。
比起敢教唆别人绑架她的秦米优，还是眼前的舒纤心看起来更可爱些。
抬腿走到她面前，舒宜主动朝她露出一抹微笑，而后说道：“放心，爷爷不会赶你们走，而章家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去解释。”
“还有川然喜欢我这件事，等有一个合适时机，我会跟他好好聊聊。”
听到这句近乎肯定的回答，舒纤心难掩激动之情，眼眶又在刹那间泛红。
不等舒宜反应过来，她已经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与她对立而站的她。
“宜姐姐，真的谢谢你！”
“我明白你和右野哥哥的感情，我一定会劝我哥放手的。”
“你明白就好。”轻拍了拍舒纤心的背，舒宜主动离开这场拥抱，“你和川然现在都是舒家人，等我嫁到章家去，你们要好好陪着爷爷，不要对舒家有任何异心，你能理解我的话吗？”
“我明白。”舒纤心重重点头，“二姐放心，我知道我姓什么。”
“以前我哥在哪我就在哪，现在爷爷年纪越来越大，我会好好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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