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已经够了。
虽然这也得在唐国清的陪同下。
坐上唐国清的车，姜衡很快就到了市立医院。
不过只有他跟唐国清二人。
如今的医院已经作为临时战地医院，倒塌的建筑通过特殊手段修复完整，里里外外的安全隐患都被清理干净。
来往的也不只有五湖四海盟，还有穿着各色服装的其他组织成员。
此外，医院明面上是共同使用，实际依旧阵营分明。
倒是与姜衡料想的一样。
“走吧。”唐国清双手揣兜，将嘴里的香烟吐到地上。
姜衡跟上步伐，穿过广场，很快便到了特护病房，这里面都是有头有脸的，具有一定身份的人才能进入。
虽然里面来往的人不多，但可以肯定，这儿的防卫绝不会比虹旗大厦弱。
来到苏卿的病房前，姜衡正准备开门，唐国清却制止了他。
并不是临时反悔，而是后者还有话说。
“小子，你只有十分钟，全程我都会在边上。”
“知道。”姜衡微微侧脸。
唐国清将手搭在姜衡肩上，并将其往后拉了点，避免谈话被房间里面的人听见。
“见完苏卿后，你就滚回书院，在事情没查清楚前，你不能离开。”
姜衡是拒绝了唐国清的提议，但当你弱小时，所谓的拒绝根本不会被当真。
也就是说，拒绝归拒绝，但不接受。
所以摆在他面前还是那两条路。
要么死，要么禁足。
至于同意其见一见苏卿，一方面是因为二者原本的师生关系，另一方面则也是苏卿本人的要求。
姜衡没有回答，他也不想回答，毕竟即便是此刻，他还是没确定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是求安心吗，还是背负着悔恨。
他的手放到房门上，想要推开，却似乎被千斤阻隔，难以更进一步。
唐国清看出少年的心思，他上前一步，推开门。
病床上的苏卿感受到来人，看了过来。
“姜衡，你来了。”
苏老师微微笑着，如春风拂面，如清泉冽冽。
但姜衡不敢与之对视，因为陆朝颜。
“朝颜呢？”苏卿问的是姜衡，也是唐国清。
身为堂主的唐国清虽然遇见过无数这般场景，但此时他却选择沉默，将话语权交给姜衡。
“今天中午我们遇袭了，朝颜她现在在休息。”姜衡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让人看不出异常。
唐国清没想到姜衡会这么回答，一时间愣住。
而听到这句话的苏卿顿时难以冷静，起身便要从病床上离开：“怎么回事，你们没事吧？”
“没事，朝颜她主要给我治疗的时候用力过猛，晕倒了，现在在书院休息。”姜衡把书院二字清晰吐出。
而搬出这个名字，便足以让苏卿冷静下来。
毕竟书院那位的存在，是金城目前最安全的地方了。
“那就好。”苏卿重新躺回，身上的伤已经恢复，但还有些内伤需要调理一段时间。
不得不佩服元素技能，能将如此伤势的人恢复如初，堪称神迹。
大抵是因为唐国清在场，气氛逐渐变得安静。
唐堂主自然意识到这点，但姜衡的嫌疑一刻没有排除，他便不会放任其跟受伤的苏卿待在一块。
他们耗费无数人力才将这位四级武者恢复，可不能前功尽弃。
苏卿是何等聪慧，自然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便不再在意唐国清，她看向姜衡，露出长辈的笑。
“姜衡，有件事我在之前见到你后，一直想跟你说。”
“苏老师，你说。”姜衡端坐，跟初中时候一样。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坐在苏卿面前，聆听着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老师的教诲。
当初，在他最迷茫的时候，便是苏老师为其驱散阴霾。
“姜衡，你变了。”
苏卿不喜欢拐弯抹角，她直接点明中心，突出重点。
“现在的你，没有当初那股韧劲，而是……”
“怯懦。”
姜衡似乎听懂，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奈。
他应该早就变了，是在姜悦失踪的时候，也或许在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无奈之后。
苏卿继续说：“还记得你初中的时候，我最看好的学生都是你，因为你有一种青春的不服输精神，即便当初你的家庭条件在全校都最特殊。”
“但你就是不屈服。”
“可现在，我看不到那股劲了。”
说着，苏卿笑了笑，像是在自嘲：“其实我没资格教训了，当时我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不如你……”
“不过，后来朝颜出现了。”
“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异界遇亲人，苏卿原本熄灭的希望之火重新燃起，让她找回活下去的意义。
同样的，姜衡也是如此。
“我知道你姐的事情给你很大的打击，但在这个世界，有两件东西最关键。”
苏卿看向唐国清，这件东西还是一年前后者告诉她的，但当时没有在意，直到陆朝颜穿越后，才幡然领悟。
“活着与希望”
她吐出两个字。
希望是虚无缥缈的，似镜花水月。但也是切实存在的。
它也是支撑着这个世界的所有人活下去的关键。
他们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原来的世界，回到亲人身边。
“姜衡，我看不到你眼中的希望，也看不到你身上的韧劲。”
“换句话说，你在自暴自弃。”
“或许你自己没有发现，但在旁人眼中，你已经没有目标，就像是……行尸走肉。”
一句句话如剑刃一般扎入姜衡的心。
他没有反驳，也无法反驳。
回想这些日子，他似乎一直都在被动。
除了炸江南大学。
他从来都没有主动做任何一件事情，也就是说，没有追求。
虽然他每天都在想着找到姐姐姜悦，可实际行动呢，仅仅是拜托方兴生和五湖四海盟帮忙，可他自己呢。
摆烂，还是摆烂。
是打心底的摆烂。
这是书院的企业文化吗。
显然不是，毕竟即便总把摆烂摆在嘴边的余苏婉，大部分时候也在做事啊。
“现实总是不够完美，使得希望就像是一场赌博。输了很痛苦，那么宁可不追求吗？”
“姜衡，这是你当初最喜欢的一句话，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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