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
符思笒火急火燎地来了医院，因为太着急就没想那么多，结果拉开急诊室那个床位的床帘，就看到温牧今正在给苏辞拉裙子的拉链。
苏辞抬头，人都还没看清，符思笒就又已经出去了。
温牧今的动作倒还是不疾不徐，出去之前还不忘安慰她：“没事。”
符思笒就站在床帘外面，看到温牧今出来，轻咳了一声问是不是好了。
温牧今点头，现在什么情况刚刚他已经在电话里说过了。
“你带阿辞去换个衣服吧，身上都是擦伤，今天就不要洗澡了，可以稍微擦一下。”
“知道的。”符思笒来的时候就准备了，除了新的衣物，还带了湿巾和毛巾，甚至还准备了免洗的洗头帽。
“我跟警局那边打过招呼了，等你师兄的手术结束以后再开始做笔录，安心些。”
她知道温牧今和苏辞都是什么性子，不看到许跃平安，肯定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温牧今点了点头，两个人刚刚进去，许跃的老婆李熙也过来了。
床帘一拉开，几个人面面相觑，李熙和苏辞的眼睛都是红的，因为两个人都哭过。
符思笒和温牧今虽然是堂姐弟，但稍微还是有些挂相的。
李熙知道温牧今家的基本情况，还有上次帮他跟苏辞挑约会地点的事情，很快就猜出了个身份的大概。
“牧今。”
“嫂子。”
“对不起。”
李熙、温牧今还有苏辞几乎是同时开口。
李熙的第一反应是想问他们两个有没有事，温牧今和苏辞的第一反应是道歉。
几个人同时开了口，又同时停了下来，随后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看着李熙红红的眼角，苏辞的愧疚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她是跟着温牧今喊的称呼，“嫂子，对不起，是我害了师兄。”
她想鞠躬，但立马被李熙拦了下来，“不，跟你没关系，更何况他是个男人，保护女人是应该的。”
李熙越善解人意，苏辞就越无法释怀。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不停地往下掉。
温牧今叹了口气，过来揽住了她的肩膀，又跟李熙道：
“嫂子，医院这边我盯着，有情况了我让打电话通知你，朵朵还要人盯着，你先回去吧。”
朵朵是许跃和李熙的女儿，现在还是离不了人的年龄。
李熙摇了摇头，“你也知道的，我不看着阿跃怎么放心，朵朵我让阿姨看着了，离一会儿人不要紧的。”
温牧今颔首，“好。”
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祈祷一切顺利。
苏辞身上都还是血迹，看着也吓得不轻，李熙让她先去休息。
苏辞拗不过三个人，被符思笒带着去医院外面最近的酒店清理了一下。
身上的血腥味不用香波完全去不掉，连头发上都是快要干涸的血迹，不洗也实在是不行了。
苏辞的身上最终还是沾了水，但是她收拾得很快，随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医院。
温牧今是在她离开以后才处理的伤口，刚才肩胛骨的地上被刀划到了，但跟许跃的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严重。
他去了手术室外面，李熙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很快苏辞和符思笒也过来了。
医院的墙角，听了比教堂更多真诚的祷告。
温牧今以前一直觉得，人在里面动手术，一切有医生和护士，家属在外面根本就是无用功。
但只有轮到自己身上了才知道，祷告至少能宽心，能给不确定的这段时间一点慰藉。
符思笒去帮着处理警局那边的事情了，很快这边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三个人挨个挨个坐在椅子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一直等到第二天凌晨，长达十二个小时的手术才结束。
因为病人的特殊性，几个主刀医生在动手术的时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没有人愿意医学界失去一位冉冉升起的新星。
看到许跃闭着眼睛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李熙才侧过头去擦眼泪。
听到医生说许跃的手保住了，也脱离了生命，几个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苏辞很在意的点是，“师兄以后的手……以后的手还可以……做手术吗？”
因为这句话过于残忍，她一度不忍心问出来。
但是不知道结果，她根本就没办法心安。
“手术很成功，但至于以后还能不能那么精细地做手术，还需要看后期的恢复。”医生也非常诚恳地说话。
医生话虽然是这么说了，但只要不是一口地肯定，那就不是百分之百的肯定了。
苏辞带入了一下自己，如果告诉她，以后她的手坐不了玉雕了，她会崩溃的。
“嫂子，嫂子对不起，师兄对不起。”除了道歉，她暂时没有别的办法了。
李熙忍着泪拍了拍她的肩膀，“阿辞，真的不关你的事，就算这件事情再发生一次，你师兄肯定也会是这个选择，作为医生，救死扶伤是他的本职，他不会后悔的。”
一旁的几个其他医生也跟着叹气，这样的场面，对于一个医生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李熙知道他们待会儿还要去警局做笔录，催促他们先回去休息一下。
“你们休息好了，好好配合警察，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这才是对阿跃好。”
苏辞不停地道歉，最后是被温牧今带走了，“嫂子，我去找个护工，你也别太累了，朵朵还需要对你。”
李熙扯了扯唇角，尽量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好一些，“好，你们去吧。”
两个人都一夜未眠，开车是不可能的了。
到了医院门口，温牧今拦了一辆出租车回了公寓。
这次他没有让苏辞自己回去，而是直接带着她回了自己那边。
他去拧了热毛巾给苏辞擦了擦脸和手脚，自己也稍微收拾了一下才拥着她躺了下来。
他想安慰苏辞先睡觉休息一下，但明明自己也睡不着。
她侧躺着，他伸手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阿辞，不要自责。”
苏辞的眼泪从眼角落下，全都落在了枕头上。
她让一个外科医生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她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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