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疏被男人抓住，临死前，她的脑子却是一片空白，她有太多的遗憾，多到不知道什么叫做遗憾，她想见的人太多太多，小姐，师父，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兄和五师兄，还有……秦吾谊。
为什么还是会想起他呢，他明明对她特别不好，明明知道他不是自己的归宿，但只是知道他安好就够了。他好的话，小姐也会好的吧。
“啊！”玉疏头顶传来一声喊叫，还有弓箭的声音。
男人应声倒地，玉疏还愣在原地，直到她的周身冲出好几个冲锋的骑兵，他们呼啸地冲进了仿佛火海的营地。
是援兵吗？终于有援兵了吗？
玉疏欣喜地望向那些勇猛的战士。
得找人去救二师兄，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鏖战，还是昏迷，还是……
这时，一匹马不同于旁边冲锋的马匹停在了玉疏的面前。
她猜测可能是援兵的指挥便连忙来到马的旁边喊道：“将军！将军！”他是指挥的话能指挥别人去救二师兄的吧。
袁建飞见援军到来也松了口气，缓缓朝玉疏走去。
玉疏期盼地抬起头看着马背上高大挺拔的身影，直到此人低下头面朝她，她脸上恳求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小……小侯爷。”玉疏诧异地说道。
“阿谊，你来得也太慢了。”袁建飞来到玉疏的身后，“要不是小玉疏帮我，大理寺又要换少卿了。”
小玉疏？秦吾谊眯起双眼看向走近的袁建飞，对这个称呼感到非常不爽。
玉疏权衡利弊后，收起了惊讶又一次恳求地说道：“秦……秦将军，请您救救我二师兄，他还在营里。”
秦吾谊将看着袁建飞的目光落在了此刻散着头发，灰头土脸的玉疏脸上。玉疏知道现在她的样子一点也不得体，原本这样的她连见他的资格都没有。
见他不为所动，玉疏露出了失望的表情，玉疏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丫鬟而已，他又怎么会听她的呢？
玉疏回头望向了营地，既然有援军的话，里面应该比刚刚安全了吧。他们都不帮忙的话，只能靠玉疏自己了。
“你想做什么？！”秦吾谊见她往营地走便连忙下了马。
他抓住玉疏的胳膊，将她拉了回来。
袁建飞看着面前的情况，饶有兴趣地挑起了眉毛，上前两步：“我去找你师兄吧，毕竟你刚刚救了我。”
秦吾谊瞪了袁建飞一眼，他知道袁建飞就是故意的，他将玉疏拉至身后：“我去把你师兄带出来，这算你欠我的。”
“谢谢，秦将军。”玉疏注视着穿着戎装的秦吾谊，目送着他拔刀冲进了营地。
玉疏知道自己欠他人情意味着什么，但她只是希望自己能有点用，看着那些人死在自己面前，她感觉到无助，感觉到自己的有限，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如果师兄也遭遇不测，玉疏可能会后悔一辈子，怨恨自己的没用。她布满灰土的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裤管，如果自己能有所帮助的话……
二师兄被秦吾谊救了出来，他的头被重创，似乎失去了知觉。而兖州军几乎全军覆没，连尹将军也牺牲了，整个营地陷入了一片火海，过了一夜已经烧得什么也不剩了。
所剩无几的幸存伤员被安置在了一个帐篷里，秦吾谊的军队里带了两个随行的军医，玉疏和他们一起照顾这些从营地里救出来的伤员。
“没想到兖州军医里居然还有女子。”一旁的廖大夫一边忙着手上的活儿一边感慨道。
玉疏有些憔悴，经历过昨晚，她一宿没睡也没有吃东西，全身心地照顾着二师兄为首的几个伤员。
“我只是跟着师兄来学习的，还没有学成，没想到会遇到奇袭，现在师兄也昏迷不醒。”玉疏低下头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她只希望师兄赶快醒过来。
“在军营就有这个问题存在，每天都活得提心吊胆的，干好这一次我都想回老家开医馆了。”廖大夫叹了一口气，谁不想舒舒服服地坐在屋子里，既安全又惬意。
“军医太伟大了，不止是医术，还要承受那么大的心里压力。我可能……”玉疏说着又有些哽咽起来，那些人凄惨的样子，那些人求救的话语无一不在鞭挞着她的心。
廖大夫倒是豁达，仿佛司空见惯般安慰道：“不用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没有人是全能的，人有不足才是正常的。”
玉疏看着面前昏迷的师兄，心里依旧不是滋味，但她知道廖大夫是在安慰她便感谢道：“谢谢你，廖大夫，可能我并不适合干这行。”
她已经开始动摇了，自己是否真的适合做一个大夫，面对生离死别是这般不堪一击。若是师父，她会怎么样呢？她一定很坚强吧。
“小玉疏。”袁建飞来到了营帐门口喊了一声，“小侯爷找你。”
玉疏抬起头，双眼有些空洞。
她就只有这点用了，让这些达官贵人开心的作用。
“怎么了？没睡好吗？”袁建飞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玉疏，看着她疲惫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担心。
“睡不着。”玉疏摇了摇头，望向了西边的天空。经历了一天，又已经傍晚了，夜晚是不是要陪小侯爷了呢。
袁建飞见玉疏精神不好，也没什么力气和他说话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来到秦吾谊的营帐内，玉疏的头没有抬起来过，她甚至觉得服侍小侯爷并不让她觉得害怕，小侯爷武功高强反倒给人一种安全感。
她来不及洗漱，只是简单地将头发扎了起来而已，披头散发总是不雅的。
“民女裘玉疏拜见秦将军。”玉疏弯腰行礼。
“怎么还是脏兮兮的？”秦吾谊上下打量着站在他几尺远的玉疏。
“照顾伤员，实在无暇顾及这些，望秦将军海涵。”玉疏下意识地挽了下额前的碎发，让自己看着更精神一点。
“过来。”秦吾谊已经脱下了盔甲，穿着简单的长袍。
玉疏缓缓抬头，看着凝视着自己的秦吾谊，目光扫到了一旁放在架子上的银色盔甲，应该要感谢他才行，他是她和师兄的救命恩人。
她就只有这个用处了吧，如果自己能让他开心的话……
玉疏迈开脚步朝秦吾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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