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无咎道：“找你做什么？”
白衣男子道：“找我赌。如果你赌赢了，算考核通过，请进。”
易无咎道：“如果赌输了呢？”
白衣男子道：“登记你的名字，也请进。”
易无咎松了一口气，道：“无论是输还是赢，我们都能进去？”
白衣男子道：“能。只要你有外门弟子的凭证，只要我们承认你是外门弟子，你终归能进去。”
易无咎疑惑不解，问道：“既然无论如何都能进去，又何必考核？”
白衣男子笑道：“这只因为屯蒙书院很大，书院的外门更大。这么大的一个书院，生活着许许多多人。他们的吃穿住行，都需要钱，更需要人干活。”
易无咎道：“我懂了。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有本领的不管有钱没钱，只管好好学习，是么？”
白衣男子道：“不错，如果你没有钱，你又不能赌赢我，进去就只能作干体力活的杂役。只不过在屯蒙书院，干活也是一种修行。煮饭，扫地，洗衣，只要你用心，无一不是修行。一般人就算想干屯蒙书院的杂役，我们也不会让他干。”
白衣男子摇头晃脑，看起来很骄傲的样子。
苍涛却冷笑道：“说得倒是好听。”
白衣男子微笑道：“你若是不满意，请转身，往前走。我们守护的这条路，本就叫回头路。来时有路，回头也有路，屯蒙书院一向公道得很。”
易无咎道：“请问，那七位老师分别考核的是什么？”
白衣男子道：“琴，棋，书，画，诗，酒，茶。你可以听琴，可以下棋，可以写字，可以作画，可以吟诗，可以斗酒，可以品茶。”
他的嘴角忽然勾勒出一丝神秘的笑意，道：“请慎重选择，切勿自误。”
天羽苦笑道：“我们实在没法子慎重，因为我们除了会喝一点点酒，其他统统都不会。只不过，只不过，我们若是喝酒，恐怕万万喝不过那位穿蓝色长袍的老师。”
蓝袍男子很英俊，很潇洒，鼻梁很高，长发齐肩，但是他抬头望着天，神情又萧索，又清冷。他坐在一个两人高的酒桶上，手中举着一尊手臂粗的犀角杯。
乌黑的犀角杯，至少可以装半斤酒。
他抬头望一下天，便喝一杯酒，又望一下天，又喝一杯酒。片刻功夫，他已喝下十杯酒。但是他的脸色始终不变，他的眼睛始终清澈明亮，看起来毫无酒意。
无论是谁都能瞧出来，他喝酒比喝水还轻松，酒量实在是深不可测。
易无咎道：“既然如此，我选择和你赌。”
白衣男子精神大振，手掌一翻，掌心已出现三颗骰子。骰子轻轻一跳，便在指尖滴溜溜旋转不休。白衣男子双目发光，大笑道：“不错不错，我忽然觉得你是个好孩子。瞧在你是个好孩子的份上，我决定让着你一点。如果你没输，我就算你赢。”
易无咎道：“你确定？我这一把赌得有些大。”
白衣男子豪笑道：“我当然确定。因为我是赌徒，赌注越大，我便越兴奋。我只怕你的赌注不够大。”
易无咎道：“如果我赢了，我们四十人全部去做认真学习的外门弟子，如果我输了，我们四十人全部去做杂役。这赌注大不大？”
白衣男子已是眉飞色舞，道：“有趣，有趣，实在太有趣了。你们这些小朋友，可愿把你们的前途托付给他？我虽然是赌徒，但不是强盗，我从来不做强买强卖的生意。”
天羽叹道：“我们有更好的法子么？”
连彭博也叹道：“也许有，但是我想不出来。”
苍涛睁着大眼睛，也叹道：“你们不要看我，因为我也想不出来。”
老鱼儿居然也叹道：“既然没有更好的法子，我们想不同意恐怕也不行了。”
白衣男子已笑得合不拢嘴，叫道：“你们都没意见？”
暮雪城没人有意见，无非输了做杂役而已，看起来和外门弟子没有太大区别。
但是，一位橙袍男子居然站起来，道：“我有意见。”
白衣男子跳了起来，叫道：“你有意见，你有个狗屁意见？”
橙袍男子并不生气，淡淡道：“狗屁意见也是意见。”
白衣男子瞪着眼珠子，叫道：“把你的狗屁意见放出来。”
橙袍男子道：“我们有八个人，凭什么只让你一个人爽？你一个人爽了，我们怎么办？”
易无咎朝天翻了翻白眼，这是什么话？这话听起来，实在太让人无语凝噎了。
白衣男子的鼻子尖，几乎凑到了橙袍男子的鼻子尖，大眼瞪着小眼，脸红脖子粗地叫道：“他们选的，这是他们选的，你有意见么，我和你有仇么？这么多年，我一直眼睁睁看着你们玩得开心，玩得尽兴。现在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让我爽，你凭什么不让我好好爽一次？”
他的声音居然已开始哽咽，眼泪似乎已快流下，就好像死了爹娘一样难过。
橙袍男子居然也瞪着他，道：“我没说不让你爽，我只是说我也要爽。”
白衣男子立刻向后跳开，笑呵呵地道：“我爽我的，你爽你的。只要你没意见，你想怎么爽就怎么爽，我自然也没意见。”
橙袍男子道：“好说，好说。小家伙，你们赌完一局以后，还需和我下一盘棋，你可有意见？”
易无咎道：“我们能有意见么？”
橙袍男子想了一想，很认真地答道：“不能。”
易无咎道：“如果我不会下棋呢？”
橙袍男子愣了愣，笑道：“你们有四十个人，总有人会下。”
易无咎道：“如果我们只懂得种地，不懂得下棋，怎么办？”
橙袍男子哼道：“这倒也很好办，你们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白衣男子赶紧笑道：“小家伙，你们毕竟是四十人。四十人只需考核两次，你们已占了天大的便宜。”
因为易无咎主动选择与他赌，他对易无咎是越看越顺眼，连声音都透着一丝亲切，道：“而且，如果你赌输了，下棋却赢了，一胜一负算你平。如果你没输，我们就算你赢，我这个承诺依然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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