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牧川的话，轻笑一声，将计就计捂上了对方的耳朵，主动弯下腰，低头凑近了些说道:
“小姐你居然会说这么多外语，真是让人惊喜。”
“坐在高处的，尤其是像我这样的，没什么技能傍身怎么行。”
女人痴迷地摸上了对方的脸，指尖轻流过他的眉间，最后果然停在了他的眼角处，那双被江念嘉赞美过无数次的桃花眼。
她终于被这双眼睛所注视，有那么一刻，她感觉自己好像一只溺水的猎物，被不断涌起的潮水淹没又拖起，起起伏伏。
“你这双眼睛，果真和洛少爷的一模一样。”
“小姐真是说笑了，某人不敢当。”
“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就是洛少爷，我对人脸一向很敏感。”
“洛少爷，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你知道吗?我听到你死亡消息的时候，真的差一点就相信了，我就知道，你怎么会就这么死去呢。”
女人拍开了洛予安捂在他耳边的手，眼神逐渐迷离。
“既然小姐那么喜欢洛少爷，那能否为我解答一个问题呢?。”
洛予安的语速很慢，把每一句话拖得很长，把每一个单词都咬的很清晰，他看着眼前女人慢慢变得混沌的的双眼，满意地笑了笑，终于问出了他真正想问的问题：
“我很想知道，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点，为什么会有一艘没有经过允许的轮船开出。”
“……我不知道……”
“……”
“……这是父亲亲自部署，为了接某一个大人……”
“这是父亲某个非常重要的客人交代的……”
“还记得那位客人的样子吗？是不是一个长相很清秀阴柔的华国男子样貌?”
“是的……而且，他很温柔，也很谦逊。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
“是什么电影?”
“《J先生》。”
“他就像电影里演的一样。”
“……”
“很好……”
就在同一时间，船外漆黑的夜幕下，所有人都在享受丰盛的晚餐，牧川独自一人站在栏杆边上，远眺着距离越来越近的M洲码头。
岸上的灯塔旋转着，亮光指引着轮船向陆地驶去。男人的眼中晦暗不明，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成了拳头。
船只终于停靠，牧川再次缓缓走进船仓，他掏出了一直藏在衣袖中的折叠刀，脚步缓慢却坚定地，一步步走向了他这次旅途的最终目的地。
走廊上，顾不上那掉落在身后的鸭舌帽，洛予安正全力奔跑着，甚至于忽略了自己的腿伤并不适合这样的行动。
从对女人的催眠中，他得知了所有的真相，华国军部确实已经集体叛变，军部上层的高官早已和J有了勾结。
但还有一件最危险的事，远超洛予安所能预料的。
是否存在这样一种可能，裴泽谦和J，自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
如若这个可怕的猜想是对的……
那就意味着，J夺走了裴泽谦这个身份长达十余年！
J也许是杀了他，把自己乔装成裴泽谦的样子，又活成了他……
光是这样猜测，就让身经百战的洛予安都浑身汗毛竖起。
此时的他急于寻找牧川证实，刚才的一系列事情让他的肾上腺素被激发，此时他的大脑无比清醒。
他想起白天自己对牧川的话：
“你想要找到Q做什么?杀了他吗？然后呢?你又能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你有考虑过这些事情吗?”
当时的他只是回了自己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当时的他并不能理解……
可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牧川那反差很大的个性，他对自己的辱骂，在轮船上的放肆，这些极致放纵的行为，无不彰显着男人心底的义无反顾。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打算活下去。
轮船停泊的时间比预计早了两天，显然牧川骗了自己。
那他现在会在哪儿？难道已经找到了Q?
洛予安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让对方死去，于情于理，这都不该是这个一直努力生活的年轻男孩的结果。
——
牧川知道，Q上了船就被迎进了轮船最隐秘且最安全的客房内，但同时，他知道自己将遇到怎样的危险，也知道自己将无路可退。
但显然，Q不是会害怕突袭的人。
当牧川从房间角落冲出把他按倒在地上，Q只是双手接着他的刀刃，无视流下的涓涓鲜血，眉眼含笑地看着对方：
“我就知道会是你，他们告诉我你的死亡讯息时我根本不相信，你不会因为这种幼稚理由就去赴死的人。”
他说着，另一只手摸向腰间的手枪，笑着朝牧川的腹部开了一枪。
牧川单手撕下了自己的人皮面具，把它甩在了一边，似是不在意腹部的疼痛一般，用尽全身力气，再一次把刀向下按。
这一刻，他发出了这几天以来最放肆的笑声，却更似悲鸣，似呐喊。
胸膛剧烈起伏，他红着一双眼睛，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
“我遵守诺言亲手杀你了，Q，这真是让人兴奋，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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