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们俩把现场处理一下，别让人看出这里死过人！”马明说着，和杨东扯开一袋儿水泥，对现场的血迹进行了一番处理。
临走时，马明用那只手电筒在走廊的地上仔细照了一会儿，找到一枚亮晶晶的弹壳，装进自己的衣袋。然后，才放心地与杨东一前一后，离开了那个杂物间。
从烂尾楼出来，在走向他们那辆隐藏的轿车时，马明把那颗现场留下的弹壳扔进了茂密的草丛。
当马明他们把高海龙的尸体塞进后备箱，离开那个烂尾楼时，东方的天空已经露出稀微的曙光。
下午两点钟，在万诚公司一号会议室，公司中高层领导会议准时召开了。
会议室那张巨大的U型会议桌两边，各坐着八位中高层领导。李万诚坐在正中间的位置，紧挨他的左手边，坐着胳膊上还吊着绷带的郭志坚。
一大早，郭志坚就按照李万诚的吩咐，在家里用手机通知了所有的到会人员。
警察在郭志坚的家里整整忙了一个晚上，早晨郭志坚打电话时，他们还进进出出地忙碌着。直到中午时分，才基本消停。
警察在最后撤离时，告诉郭志坚，最近一段时间，他绝对不能离开临城一步，手机要保证一天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等待传唤。
因为这是一次突然召集的会议，而且郭志坚打电话时，特意按李万诚的叮嘱，强调了任何人不能缺席；所以，好几个领导是一大早接到郭志坚的电话后，急急忙忙由外地专门赶回来参加这次会议的。
在万诚公司，李万诚说出的话，就是圣旨；这一点，人人都很清楚，违背李万诚的意旨，那就意味着你准备卷铺盖卷走人。
当初，万诚公司，是由李万诚个人出资，独立创办的一家民营企业。后来，李万诚为了进一步将公司做大做强，吸纳更多的资金，来拓展业务，才将原本独资经营的万诚企业转制为有限责任公司。多年来，万诚公司在李万诚的带领下，逐渐发展壮大，规模比初创时翻了几十倍。
“两点了，通知到会的人，全都到齐了，现在咱们就开会吧。”李万诚打破会议室的宁静。大家跟着他这句话，目光一下子全集中到李万诚那张异常严肃的脸上。
李万诚，五十二岁，中等身材，国字脸，寸长的头发里，夹杂着许多白发。尽管外表看上去依然体格结实，气色红润；但此时，他的眼睛里，却布满血丝，眉头一直紧锁着，显得有些疲倦。
“我这人，平时说话不喜欢绕弯子，今天就更不跟大家绕弯子了！”李万诚停顿了一下，目光把众人环视一遍，“我今天要郑重其事向大家公布一个不好的消息，那就是到今天为止，我们公司走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说的更明白一点，就是随时面临倒闭......”
此话一出，在座各位脸色大变；仿佛突然听说自己一向规规矩矩的老婆，竟背着自己出轨了一样。他们都是万诚公司的老员工，跟着李万诚经历过许多风风雨雨，还从没听李万诚在会上说出过对公司前途这么悲观的话。一时都被震惊了。
“李总，咱们公司不是一直运营挺好的吗！虽然近两年由于金融危机，受到不小的冲击，经营上存在一些困难，但也不至于面临倒闭吧？”主管营销的董事郭伟业大惑不解地瞅着李万诚，首先提出自己的疑问。
大家听了郭伟业的发问，立刻停止悄悄议论，安静下来，目光重新集中到李万诚的脸上，等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当初，我创立这家公司时，只有五万资金，三名员工；三年前，发展到鼎盛时期，拥有五亿固定资产，四千多名员工；我跟着万诚公司一路走来，经历了它发展中所有的艰难险阻；可以说，没有我李万诚，就没有万诚公司的今天。多少年来，万诚公司在我李万诚心里，就像一把屎一把尿养育大的孩子！说的更具体点儿，它就是我李万诚的儿子！”说到最后，李万诚的情绪明显有点激动，眼圈也红润起来。
“可是，这次金融危机来的太突然，持续的时间也太长了！这些都是以往经历中从没遇到过的。在应对这场危机中，我过于自负，仅凭自己以往的老经验去应对这场危机；结果，越折腾，公司面临的危机越大。现在回想起来，我应对这场危机的样子，特别像那些刚入市的股民。买了一只股票，被套了；想的不是尽快止损。而是在更低的价位接着买进，想通过摊低成本的方式，来解救这只股票，期待有一天，它突然上涨，能把所有的损失一下子全补回来；可是，我根本没想到这次金融危机，就像一个漫长的熊市，新低之后，还有新低，我就这样一次次在更低的价位买入这只股票，直到把所有的资金全投进去，帐户上再无钱可用；这时，熊市依然在继续，股票依然在下跌。各位，咱们万诚公司，现在的状况，就像我刚才描述的这只股票一样。说实话，面对这样的情况，我自己已经江郎才尽，无力回天！”李万诚和盘向大家交代了公司面临的现状，他说的每一句话时，都给人一种沉痛的感觉。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反思，究竟是什么问题导致我们万诚公司走到了今天面临倒闭的这一步！想来想去，得出下面几点结论。第一，前几年，在市场条件好的时候，我这个万诚公司的领头羊，太不冷静，头脑跟着市场一块发热，四面出击，又是搞房地产，又是搞建材，又是搞装饰材料的生产，又是搞农资，又是搞矿产，甚至还插足高尔夫球场和旅游业。这真应了那句老话‘人心不足蛇吞象’，结果，金融危机一来，前面铺展的太多，遭受的打击面也就越大！损失自然也就越惨重。第二，我这个人啊！当这个公司的老大年头太长，过于自负，往往听不进别人的意见和建议。总以为自己比谁都强，什么时候，都把大家的建议当作耳旁风。时间久了，我行我素惯了！用现在时髦的话说，就是太任性！就拿投资那个高尔夫球场来说，当时就有人提出，那个项目，环境污染太大，我们这儿水资源又不丰富，不适合搞；但我就是不听劝，执意要搞，后来，赶上国家治理高尔夫球场，建到一半的项目，突然中止；结果造成大笔投资血本无归。”说到这儿，李万诚可能有点过于激动，连续咳嗽了几声。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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