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上官臻和能成为大祁的第一商贾，确实是很有本事的。
裴寂寻人，多是从户籍，姻亲关系上查询，走的是正路。
上官臻和却是通过走访，问询，用游商走街串巷的方式，仔细摸排，最终确定了产婆的位置。
裴寂道：“当时柳姨娘说那产婆可能是兴县人，这个消息应该也告诉了上官员外，员外便派人在兴县做游商，耗时一个多月，终于打听到，兴县王家堡有一位姓郑的产婆，手艺精湛，多少产妇鬼门关走一遭，她都能救回来。”
步云霓立即来了精神。
“确定了就是那位冯产婆吗？”
裴寂冲她淡淡一笑，安抚她紧张的情绪。
“一开始上官员外只是派人打听，后来觉得有些像，便亲自走了一趟，去见了见这位产婆。”
“不得不说，对于伯夫人的事，上官员外是真的很用心。”
毕竟是新兄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对于家人是否有感情，不用看他说什么端看他做了什么。
“上官员外眼睛毒辣，人也特别机敏聪明，他简单同那产婆说了几句话，大抵就能确定那产婆保有秘密。”
步云霓有些意外：“可府中最近风平浪静，并未发生什么事，舅父也没有来府上，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裴寂笑了：“那是因为上官员外还未回京。”
他抿了口茶，低声道：“那位产婆肯定不敢再回京中，这么多年，一直都只在兴县走动，不过上官员外舍得花钱，端看这一次能不能以钱财动人心了。”
步云霓思索片刻，道：“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她抬起眼眸，顺着展开的窗楞往外面看去。
正旦元月，冬日寒冷，街巷里挂满了红彤彤的如意结，地上还有着没有扫净的鞭炮纸屑。
天地之间一片红彤彤。
喜气，张扬，又美好。
步云霓的心却跟着安静下来。
等了好久了，等了两辈子，终于要等到一个结局。
步云霓并不觉得如何激动，也没有任何迫切的心思，事到临头，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之后的解脱。
无论真相是什么，解开了，知道了，她就能定下心神，继续走自己要走的路。
裴寂看步云霓浅浅露出笑容，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微微躬身，那双璀璨的眸子紧紧盯着步云霓。
“窈窈，我同陛下说了。”
步云霓先是一愣，然后才回过神来，脸上瞬间便红了。
裴寂看着她粉白的脸蛋，心里挑动着喜悦。
“陛下不知你我之间的缘由，只是奇怪我为何独独看上你。”
这么多年，永康帝给裴寂牵了多少次姻缘，裴寂一次都没有答应，见都没有见的兴致。
却是不想忽然就同他说，自己有了心爱之人，想要迎娶为妻。
“当时可把陛下吓坏了。”
步云霓心里的羞涩渐渐散去，不由自主地，也跟着裴寂的语气欢喜起来。
“你如何说的？”
裴寂垂眸看着她，道：“我同陛下说，多亏陛下办的那一次赏春宴，让我遇见了你。”
“你才貌双全，谁人能不喜欢呢？”
步云霓的脸再度泛起热意来。
裴寂看着她，心里也是一阵暖意融融。
他认真说道：“以前我对未来没什么期盼，做好自己分内的差事，护好自己的家人便好，至于谈论婚嫁，接纳一个全不认识的外人，我是从来都没有兴致的。”
这些和该都是心里话，但裴寂却还是想说给步云霓听。
一段婚姻，对于女子来说可能就是半生命运。
现在要做决定的并不是他。
步云霓安静听裴寂继续道：“可是现在遇到了你，我就觉得婚姻或许也是件幸福的事。”
“我们两人这样在一起，哪怕只是坐下来说话吃茶，我都觉得特别高兴。”
裴寂一边说，一边对步云霓笑。
玉京才貌双全的状元郎，这样柔情款款，温柔似水地同人说话，谁能不心动呢？
更何况步云霓早就发现了自己心意，同他也已经心意相通，听到他这般说，更是心跳加速，欢欣雀跃了。
两情相悦，确实是世间极乐事。
裴寂见步云霓笑得眉眼弯弯，就知道他说的话她喜欢听，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
“窈窈，我是真的想同你一生一世，以后成了婚，我们的日子一定没人都是开心幸福的。”
裴寂从来不做承诺，但当他面对步云霓的时候，他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想把心里的所有都说给她听。
步云霓眉眼弯弯，笑着点了点头：“确实是很好的。”
裴寂低声笑了起来。
“贵府的大小姐并未加入二皇子府，那么我同你成婚，就不影响什么，因为三皇子本来就不在博弈桌上。”
步云霓立即便明白了。
裴寂想要同她成婚，无论步云歌如何做手脚，最终她都无法嫁进二皇子府。
裴寂看着她：“窈窈，陛下那边已经首肯了，就等你点头应允，我便恳请陛下下旨赐婚。”
“你想什么时候成婚，我们就什么时候成婚，可好？”
步云霓浅浅笑了。
她抬起眼眸，认真看向裴寂，然后就说：“既然已经做好了选择，那就不要再等了。”
“好，那就不等了。”
裴寂端起茶杯，同步云霓碰了碰杯，然后才笑道：“生辰时许的愿望，居然实现了，看来上苍真的待我不薄。”
他从来都不信命。
人定胜天，事在人为，可当生辰那日，他在家中亲朋的簇拥之下，还是忍不住许了一个愿。
这辈子，他只许了那一个愿。
却没想到愿望这么快就成了真。
裴寂从来都不贪心，他看向步云霓：“这一个愿望实现了，以后我就不许愿了。”
“上苍恩泽我一次便足够了，剩下的福泽，我想都送给你。”
“以后你的愿望，都有我来替你努力实现。”
步云霓听到这里，再度轻笑出声。
她眉眼弯弯，眼眸中有藏不住的细碎星光。
“我们一起实现，”步云霓笑了，“你的愿望里有我，我的愿望里自然也有你。”
“不必恳求上苍，我们自己努力，就会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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