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云霓都听愣了。
她似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上官婉静。
上官婉静笑了笑，面容上居然多了几分释怀。
她终于想明白了。
“既然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那就成全他们，”上官婉静轻声说，“你长姐想要什么，想必你也知道，我帮不了她的忙，就顺着她，让她如意吧。”
上官婉静看起来很平静，步云霓顿了顿，道：“好，母亲，我知道了，你……”
“你别难过。”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如同耳畔的呢喃，让人心中柔软。
上官婉静看着步云霓，道：“我记得你说过，最近铺子里生意很好？如今人手可忙得过来？”
步云霓愣了一下，才说：“不太忙得过来，不过也还好。”
“嗯，你铺子里的女工暂时是租房子住的吧？我这里有一处太平坊的宅院，位置很偏，过几日就让周妈妈过到你的名下。”
这一次步云霓是真的愣住了。
上官婉静道：“你别多想，你这次立了大功，是我同你舅父感谢你。”
步云霓倒是没有犹豫，她很干脆利落，笑着说：“那我就多谢母亲了，母亲真是大方。”
上官婉静垂下眼眸，叹了口气。
“是啊，我是应该大方一些的。”
步云霓没能坐太久，周妈妈和春袖就快步进来了。
两个人显然回来就换了衣裳，又修整了仪容，此刻倒是不显得多风尘仆仆。
她们一进来，就给上官婉静跪下了。
上官婉静笑了一下：“跪着做什么，还不快来伺候我，窈窈，涟涟，你们回去吧，不用过来伺候我了。”
步云烟巴不得立即离开这满是药味的卧房，也懒得再去维持什么表面的礼仪，匆匆行过礼就走了。
步云霓看了看周妈妈和春袖，见春袖对自己点了点头，便也告辞了。
下午的时候，胡喜来和程娘子也被寻回来了。
相比困在自己庄子的周妈妈和春袖，她们两个就倒霉多了，据说一上了马车就昏过去了，等醒来身上一点银钱首饰都没有，孤身在外地，不说回京了，怎么活下去都难。
好在两人都是上官氏出身的，处事并不慌乱，两个人凭借自己的好口才，先是在茶水铺子里做了几天茶娘子，不饿肚子时候就开始寻上官氏的商号。
正巧那时候上官臻和也知道了消息，立即派人在各个商号传了信，所以她们两个人一找上来，就接上了头，被带回了京城。
等她们两人回来，周妈妈就亲自过来琳琅过，说要安排太平坊宅院的过户事宜。
她不方便亲自出面，全程代劳的是上官氏的管家，不过两三日，步云霓手中又多了一套太平坊的宅子。
多了一套宅子，免去了月租，步云霓就多请了几名女工，让她们能多出一些货。
如此忙了三五日，这一日步云霓依旧在粉末阁里忙，就听到楼下的客人们小声议论。
步云霓听到了永安伯府四个字，便起身来到楼梯间，认真听了起来。
或许是知道这铺子是永安伯府二小姐开的，或许只是因为这新闻有意思，几名年轻的夫人在雅室里轻声细语说了起来。
一个说：“你可听说了，那永安伯夫人病了，听闻病得很重完全不能动了，都是她家的大小姐侍奉在身边，就连晚上都睡在罗汉床上，不肯离开。”
“倒是个难得的孝顺孩子。”
“是啊，对了，你们可知道她以前的传闻？”
说罢，那人自然而然把夏日时步云歌和二皇子的“佳话”翻出来说。
一说起这事，夫人们自然是兴致高涨，一直说了一刻，才安静了下来。
一位夫人说：“这么看来，这大小姐还真是有情有义，就是运气不好，偏偏同二皇子错过了姻缘。”
“可不是，倒是可惜了。”
“这孩子孝顺，单纯，听闻皇后和贵妃都喜欢这样的闺秀，只可惜二皇子已经定了二皇子妃，同这位大小姐没希望了。”
“也不是没希望吧，二皇子身边还能再封两名侧妃，你们听说了没？听说宫里的娘娘们已经在给点下门选侧妃了。”
步云霓挑了挑眉，心底无声笑了。
从一开始，步云歌打的就是这个孝顺的名声。
大祁以孝治天下，尤其是陛下，更是以自身做表率，对崔太后是十年如一日的孝顺，这样的情况下，一个满京城都有孝名的闺秀，怎么也能扭转她在陛下心里的印象。
再说此刻同赏春宴已经过去大半年了，陛下日理万机，早就不记得她是谁了，到时候贵妃轻描淡写说给二皇子选定了侧妃，陛下应该也不会反对。
正妃已定，侧妃就让娘娘们高兴便是了，陛下没必要再管，即便问了，宫人报上来的也只会是步云歌最近孝顺的美名。
如此一来，一切都顺理成章。
步云霓原来还以为步云歌想要另辟蹊径，没想到绕来绕去，还是就看中了二皇子，即便多等了半年，也要入二皇子府。
可见步无隐对二皇子是多么看中了。
思及此，步云霓也明白，上官婉静是明白了这父女两的打算和计谋。
因为一开始上官婉静不同意步云歌做二皇子侧妃，所以父女两个没有同她商量，直接给她下毒，想要在不声不响间定下此事。
而已经明白一切的上官婉静，这一次佯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很安静配合了父女两个的计谋。
她自己不能动，既然步云歌要做孝顺女儿，那上官婉静就让她伺候自己，晚上也让她睡在卧房里。
不过三五日，在步无隐和贵妃的推波助澜之下，步云歌的好名声就传扬出来了。
步云霓不知道上官婉静是如何想的，可回忆起那日的话，步云霓可以肯定，上官婉静似乎明白了许多事。
想到这里，步云霓叹了口气。
事实是那么残酷，就为了那虚无缥缈的荣华富贵，作为丈夫和女儿的两人会对自己下毒，这得是什么样的心情，才能继续配合下去？
步云霓不知道，她也无暇再去想了。
因为当年侍奉上官婉静的刘妈妈，终于有了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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