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会灯下黑，天天放在身边见面的人，觉察不出变化。
同样的，上官婉静和步云霓两个人也看不出来对方同自己相似，只是觉得对方面容和善，想要亲近。
上官臻和认真端详片刻，然后才道：“三日后的琼林宴，家里的广德楼已经留好了位置最好的雅间，到时候你带着孩子们去便是了。”
上官婉静笑了笑，说：“多谢大哥。”
之后一家人安静用饭，等宴至尾声，上官婉静才忽然想起什么，问步云霓：“今日的铺子看得怎么样了？”
步云霓也很大方，直接就回：“牙行老板说快了，对方东家已经松动了，大约下个月能成。”
上官婉静不由高兴了：“以后咱们窈窈也要当老板了。”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就给上官臻和吹捧步云霓多努力，多聪慧，甚至能自己一个人寻商铺做生意。
这吹捧得太过，把步云霓说得红了脸，低下头不吭声。
上官臻和倒是有些意外，他又看了一眼步云霓，不由道：“二小姐倒是像你，喜欢摆弄这些。”
说罢，他端起茶杯，道：“那就预祝二小姐生意兴隆。”
步云霓忙起身端起酒杯，恭敬回礼：“多谢舅父。”
之后两日，步云霓没出门，一直在鼓捣胭脂。
等到了四月的最后一日，这一届的新科进士们就要参加琼林宴了。
琼林宴在太极宫中的琼林苑中举行，每一届的新科进士都会参加，届时上至皇帝，下至京中的堂官，大多都会参加。
那是最好的展示机会。
不过要参加琼林宴，进士们要穿着新的公服，身上带着红绸花，骑着高头大马在玉京的东西大街上打马游街。
这一日，多数京城的百姓都会过去围观，热闹非常，若是队伍里有年轻英俊的后生，那更是了不得，漫天的鲜花都能把人淹没。
年轻英俊的步明羿肯定躲不过。
这一日清晨，步云霓特地挑了一身桃红的衫裙，让彩鸳给她梳了一个漂亮精致的百合髻，又把之前上官婉静送过来的头面选了两枝戴上，这才打扮了个八九不离十。
最后一步，步云霓用自己研制的胭脂，给自己画了一个清透明媚的桃花妆。
等她打扮完，清禾和彩鸳都看愣了，魏紫更是道：“哇，小姐你可真是天仙下凡。”
步云霓轻轻笑了一声，挑了一把团扇，这才领着清禾出了门。
等她穿过月亮门，来到前厅的时候，就瞧见上官婉静穿得精致又华丽，她头上戴着一对掐丝牡丹发簪，整个人明艳照人，美丽无双。
步云霓来得最早，见没有旁的姐妹在，步云霓便过去挽住上官婉静的胳膊：“母亲，您真美，不认识咱们的人家准会以为咱们是姐妹呢。”
上官婉静笑得眼睛都弯了，她轻轻帮步云霓顺了顺衣服上的褶皱，看着她俏丽的小脸蛋，眼睛里流露出些许不舍。
“不知不觉间，你们都长大了，是个大姑娘了。”
他们这边说着话，外面就传来脚步声，步云霓很随意地松开手，端起茶壶给上官婉静倒茶。
下一刻，四道声音便响起。
“见过母亲。”
步云霓回过头来，就看到步云歌、步云烟、步云霞和步明康一起过来了。
出乎步云霓的意料，步云歌今日穿了一身素色的碧罗裙，她脸上只是略施粉黛，加之这些时日瘦了一些，显得弱柳扶风，柔弱可怜。
比之前端方大气的嫡长女不同，现在的步云歌看起来身上多了写脆弱和可怜，让人不自觉想要同情她。
步云霓眯了眯眼睛，猜到步云歌不会善罢甘休，倒是没说什么。
步云烟一如往常，只是眼神比以前深沉许多，身上多了几分精明算计，倒是同穆姨娘越发相似了。
剩下步云霞和步明康没什么变化，他们都是小孩子，不知道家里的那些风起云涌，倒是一脸天真。
等到孩子们都到了，上官婉静越发高兴：“明泽还没来呢？快让人去请他来，咱们早些去，尝一尝广德楼的招牌早茶。”
周妈妈还没出去吩咐，步明泽就到了。
他穿了一身干练的窄袖劲装，一头长发都束起，看起来朝气磅礴，英武利落。
比他穿襕衫要好看得多。
上官婉静站起身来，走到步明泽面前上下看他，眼睛都亮了。
“好，明泽这样穿真好看，今日准能有姑娘瞧上你。”
步明泽面上一红，有些害羞了：“母亲。”
上官婉静笑了一声，带着孩子们出了门。
广德楼就在长乐大道上，一共有三层高，三楼的雅室风景极好，能看清一整条街。
等一家人再广德楼的临街雅室坐定，掌柜亲自上来，笑眯眯道：“夫人，早茶已经准备好了，这就端上来？”
上官婉静一点头，那掌柜就立即道：“夫人，这是家主让提前准备的鲜花，都已经收拾干净，夫人随意取用。”
他这么一说，步云霓就看到窗边摆放了几个木桶，里面放了各色花卉，都是娇艳欲滴，新鲜绽放的。
上官婉静点头：“有劳李掌柜，你去忙吧。”
广德楼的早茶别有一番风味，很好吃，步云霓不由就吃了起来，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吃了七八分饱，上官婉静正慈爱看着她。
步云霓不好意思笑笑，上官婉静就说：“少用一些，一会儿午膳我们也在这里用，省得你们没有胃口。”
步云霓忙道：“是。”
对面的步云歌眯了眯眼睛，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
步云烟瞥了她一眼，不想同她说话，只转过头看风景。
一家人坐了一会儿，大约两刻之后，锣鼓声就响了起来。
楼上楼下一瞬便热闹起来，永安伯府一家人忙来到窗边，往远处望去。
就见长乐街的尽头，一队人正策马而来，道路两旁沾满了围观的百姓，一丛丛鲜花在天际飞扬，点缀了碧蓝苍穹。
等那队人马来到近前时，步云霓一眼就看到了骑在最前面的裴寂。
恰好裴寂抬头，两人四目相对，裴寂顿了顿，旋即便勾唇轻笑。
在百姓们的惊呼声里，年轻的状元郎风度翩翩，清隽无双。
真乃神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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