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么多年轻少女围着，自然是要高兴的，就是裴大世子也不例外。
步云霓这么想着，心里特别不高兴，但她又不知自己在生气什么，站在那半天都挪不动步子。
魏紫见她忽然不走了，也顺着步云霓的目光看去，然后便道：“原来裴世子没在同牧千户吃酒啊。”
经她这一句，步云霓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在不高兴裴寂也耽搁了两个人议事的时间。
迟到是最不能被容忍的。
步云霓想到这里，忽然又不觉得那么生气了，她眼睛一转，加快了脚步，在裴寂看不见的身后悄悄进了北康书坊。
北康书坊的掌柜已经同她很熟悉了，此刻见了她来，忙上前道：“步二小姐，楼上的雅室已经留好，小姐这边请。”
步云霓装作不经意地问：“世子可到了？”
掌柜的忙道：“方才已经到了，不过那时候小姐还未到，世子就出门了，一会儿就回。”
步云霓点点头，笑了笑：“知道了，有劳你。”
等在雅室坐下，步云霓就觉得有些饿了，她也不管裴寂喜欢吃什么，自己点了几样小菜，又点了北康书坊自家私厨的小笼包和水晶虾饺。
她这边刚点完点心，裴寂便敲门而入。
步云霓抬眸看向他，见他一如既往的言笑晏晏，彬彬有礼，不由便勾起红唇，道：“裴世子，今日可真忙啊。”
这话就说的有些阴阳怪气了。
“弄了半天，还是我先到的，裴世子，迟到可不好。”
裴寂挑了挑眉，挥手让书童下去，直接来到了步云霓的对桌坐下。
“步二小姐，这就是你恶意栽赃了，裴某怎么记得，方才是裴某去寻的小姐？”
“小姐正同人吃茶谈天，好不快活呢。”
步云霓笑了笑：“那时候还早，早说，我也得谢过自己的救命恩人才是。”
裴寂哦了一声，道：“那裴某得提醒一下步二小姐，裴某救了你好多次的。”
“怎么也比抓小偷更像是救命恩人吧？”
步云霓也不知道为何，两个人就这么阴阳怪气吵了起来。
但同裴寂斗嘴还挺有意思的，不用顾忌着脸面，不用维持这体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实在畅快。
“确实是如此，但小女也要提醒裴世子，小女也救过裴世子好几次呢。”
说到这里，两个人对视一眼，都轻哼一声。
“哼。”
“哼。”
哼完了，这阴阳怪气的打嘴仗差不多也结束了。
正巧茶点端了上来，除了步云霓点的几样，还送来了几样炒菜。
有龙井虾仁，八宝烧鸭，糖醋小排和素炒莲藕。
都是步云霓平日里喜欢吃的，应该是裴寂让人从外面的好味斋点的，刚刚一起送了来。
看到这几样菜品，步云霓面色稍霁，就道：“裴世子现在出门就很艰难了，动不动就要别人围着，等琼林宴之后打马游街，可如何是好？”
“那不得寸步难行？”
裴寂此刻才明白步云霓是见到了方才的场景，不知道为何，心里倒是多了几分欢喜。
他也不知道自己欢喜什么，只说：“无妨，裴某也不经常出门。”
“倒是令兄，怕是要更艰难一些。”
裴寂的出身比步明羿要高许多，他又有皇帝陛下这样一个姑父在，他的婚事自然不是常人能左右的。
但步明羿就不同了。
永安伯府本来就不算是特别显赫的人家，这京城里的天潢贵胄多得是，永安伯府排不上号，加上他斯文俊秀，性格温和，一下子就成了京中世家的好女婿人选。
这两日上官婉静简直忙得不行，根本就没空再关心旁的事。
步云霓闻言便笑了：“我兄长的婚事，我大概能猜到一些，未来的嫂嫂也很好。”
“有劳裴世子关心了。”
裴寂点点头，话题一转，就开始说别的事。
“我记得之前步二小姐说过，想要知道家中姐妹的八字，正巧你们家中在议亲，很简单就从媒人那里打听到了。”
裴寂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了步云霓：“只有八字，没有批命，但我已经请人看过，你的命着实不好啊。”
步云霓淡淡一笑：“这倒是不要紧，我的八字是错的，做不得数。”
裴寂微微一愣：“八字怎么会是错的？”
步云霓就讲了讲自己降生那日的事，然后道：“当时柳姨娘难产，又是临时请的产婆，家里乱成一团，后来也无人记得我到底是何时出生，就按照记忆写了一个相近的，临时用着。”
裴寂却道：“这不可能。”
步云霓愣了愣，裴寂便道：“你这个八字若是真的，以后你不过二十就要流离失所，一生无所依靠，这么坏的命格，不可能是随便写的。”
裴寂继续道：“即便永安伯府不是经年的世家大族，也是传承了两代的，府中不可能没有任何根基，就连小姐的八字也随便写就，你的出生八字无人记得，这个是有可能的，但即便要写，也不可能就写了一个这么差的。”
“我猜测……你这个八字很可能是被人故意那么写的。”
裴寂毕竟经常处置各种各样的案子，对于这样的事很有经验，步云霓被他这么一点拨，立即就回过味来。
“这个八字是想要害我，即便那不是我的，一直跟随我，也会对我的命格有所影响。”
步云霓若有所思道：“看来，从我降生那日起，那些人就不盼着我好。”
可为什么呢？
步云霓若有所思。
她不过是姨娘生的小姐，她的姨娘家世不丰，不过是普通的商户女，即便是步无隐的表妹，却也并不是最受宠的那一个。
何必呢？
会这般欺压她，从小就让顾妈妈养歪她，后来又那样迫害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或者说，她的存在本身就是碍了那些人的眼。
步云霓忽然抬起头，看向裴寂。
“裴世子，我还有事相托，”步云霓道，“这一次，我们可以好好谈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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