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宫中书阁。
陆淮言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白净斯文的小男孩儿。
陈时晏年纪虽小，却生的很是好看，他穿着玄色锦袍行礼：“叩见二位殿下。”
陆星瑶将他打量一番，字句利落：“我见过你，在外祖家。”
她话音刚落，陆淮言摸了摸头：“有吗？”
他怎么不记得？
他们姐弟两个因为年纪太小，平日里并不常出宫，也就去公主府探望永嘉的时候才去。
而沈祁玉没有亲眷，长公主府就是她的娘家，所以也会带着孩子去送年礼。
由于需要避开圣驾，孩子们只在去年见过一次。
但陆淮言只顾着关注外祖母家好吃的糕点了，并不记得。
陆星瑶鄙视地看他一眼：“笨。”
她说着翻开书：“那时候他被沈姨牵着。”
对沈祁玉孩子们并不陌生，因为她总在勤政殿出现。
陆淮言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你那时候吃的糕点花花绿绿的，是什么呀？”
他记得沈姨那时候带了糕点去公主府的。
只可惜外祖母收起来了，他就没吃到。
“……”
陈时晏温和开口：“是娘亲自己做的，殿下有空可以去我家尝尝。”
“好呀好呀。”陆淮言眼睛一亮，马上把他视为知己好友了，伸出肉肉的手去牵他，“你坐在我旁边吧。”
陈时晏欣然同意，两个小家伙没一会儿功夫就哥俩好了。
今天又是裴鹤昭来授课，在踏进殿内后，他深沉地叹了口气。
昨日小殿下问了他一些问题，结果今早，李公公就在宫门口拦住了他。
李德忠：“裴世子，裴家当初扶持陛下，劳苦功高，你还去了西北练兵，实在辛苦，乃至于如今还未曾婚配，实在是让陛下有些愧疚啊。”
裴鹤昭当时听了这话，就开始头疼了。
他就知道，陛下知道小殿下问的那几个问题了。
这不，特意派人来提点他来了。
因为怕小殿下又问一些让他可能会死的很难看的问题，裴鹤昭当时马上又出了宫门，多买了几份糕点。
只要小殿下开口，他就拿出糕点转移他的注意力。
等他到了殿内，才发现又多了个小家伙，一问之下才知道是陈晋宝的儿子。
一时间，裴鹤昭有些头疼。
陈晋宝那可是口无遮拦的典范，要是今日小殿下与陈家小子一起问他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他怕是可以马上收拾东西滚去西北了。
出乎意料的是，从授课开始起，陈时晏一直很安静，认认真真的听课，专注程度跟公主殿下有得一拼。
但可惜，他身侧坐的是小殿下。
陆淮言在他授课时还能好好坐着，等他布置完课业后，他马上戳了戳陈时晏。
“你上次吃的那个有名字吗？回头我让御厨做一下。”
陈时晏想了想：“没有，不过我可以回家跟我娘说一声，让她取一个。”
陆淮言点了点头：“我听说大将军可凶了，他在家会揍你吗？”
“不会啊。”陈时晏一边写题，一边回答他的问题。
“真羡慕你啊。”陆淮言叹了口气，“我都没有见过祖父，不过我父皇也不揍我，我有一次尿他身上了，他想揍我来着，但是被母后训了，就不敢了。”
他说着还挪了挪屁股：“我母后可厉害了，她上次生气，父皇连饭都没得吃了。”
陈时晏随意地开口：“那后来怎么样了？”
陆淮言喋喋不休，肆无忌惮地透露帝后的情况。
裴鹤昭竖起耳朵，在一旁听着八卦。
一想到朝堂上杀伐果决的帝王回了后宫，还要看皇后脸色才能吃上饭，他就觉得好笑。
不过嘛，小殿下未免太没有防备心了，被陈家小子三言两语把话全套出来了。
反倒是他提问的陈家小子，是一点没漏。
这要是陛下知道了，不揍他才怪。
为了小殿下着想，裴鹤昭打开了带进宫的点心，打断他的提问：“殿下，臣今天带了别的好吃的来，你要是能快点把课业写完，这些就是你的了。”
陆淮言瞬间精神了，立马翻开课业。
他其实很聪明，就是拖延贪玩了点，眼下有糕点当动力，马上就行动了起来。
而陈时晏也很快写完，拿到了自己的奖励。
没多久，陆淮言就交上了课业。
裴鹤昭笑眯眯地把糕点发给他们，陆淮言拿到手，还分一半给公主：“喏，给你的。”
陆星瑶微微抬头：“我也有，而且早拿到了。”
“我知道呀。”他认真的看着她，“但是母后说要分享。”
赵清宁在这方面做的倒是很好，两个儿女她谁也不偏袒，只教他们要互相照顾。
陆星瑶看了他一眼，还是拿了一块他的。
陆淮言满意了，接着啃自己的。
看着三个小孩子如此可爱的模样，裴鹤昭心情颇好。
及至傍晚时分，他从宫中离开，回到镇国公府。
他刚踏进门，裴夫人就把一打画像扔在了他面前：“儿子，你看看有没有满意的，我好去安排相看。”
提起这件事，裴夫人就忍不住想叹气。
自家儿子明明比陛下岁数大，结果现在皇子公主都能上学了，她儿媳妇还没影。
这诺大的国公府还等着新一代继承人呢。
裴鹤昭本来是打算独身一人到老的，他对情爱不感兴趣，而且裴氏一族很多旁系子弟都有了孩子，大不了他过继一个就是了。
可眼下想起宫里李公公说的那些话，以及陛下动不动抄家的行为，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成家比较好。
虽说他很可能对他的妻子没有爱，但他会尽到丈夫的职责，而且婚后不打算纳妾，孩子有没有也无所谓，两个人就这么搭伙过一辈子。
思及此，裴鹤昭第一次伸手接过了母亲手里的画像：“娘，我再看看吧。”
裴母万分高兴。
儿子总算不是从前那样，跟她打太极了，她如何能不欣喜。
夜间，裴家书房。
裴鹤昭看着那画像上的女子，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当初德裕书院的同窗，他思来想去，将早年间曾经对他表过心意的几个人给排除了。
人家姑娘若还是对他有爱慕之情，他不喜欢人家却又娶回来，就是对人家不负责。
最好是找那种跟他一样，迫于无奈才成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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