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艾玖拉住他。
她折返屋里，悄悄去找武吉。
“武吉叔叔，我们屋子旁边有个人在烧火，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看看，我不敢去。”
以前只能靠自己，硬着头皮也得莽。但现在家里有个能帮上忙的军人，实在没必要自己冒险。
武吉是个热心的，当即答应下来：“没问题，走，去看看。”
自从艾玖知道屋子旁边那山是有主的之后，除了人有三急外，就很少往山坡上走，就连捡柴火都刻意走远些，免得挨骂。
林子里那火光不大，还有男人神神叨叨的呓语，但听不清说的什么。
大约是他们走路的动静惊动了那男人，那男人回头，惊叫一声，自个儿就摔了个屁股蹲。
火光映照在那男人脸上，让艾玖有种熟悉感。
还没想起是谁来，那男人就如同惊弓之鸟，扭头就要跑。
“站住！”
武吉大步跑过去，跟擒小鸡崽似的轻轻松松抓住那男人，“你是谁？大晚上为何纵火烧山？”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求求你放了我吧，呜呜呜，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那男人竟吓得抱头哭泣，瑟瑟发抖蹲在地上。
艾玖见地上烧的真是纸钱，突然想起什么，叫道：“阿旺？”
这不是之前被鬼火吓得半条村子都惊动，还尿了裤子的阿旺吗？只是多日不见，他身形瘦了好大一圈，两颊凹陷，眼底青黑，看着比郭振义还吓人几分。
阿旺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竟当场吓得紧闭双眼疯狂磕头。
“不是我不是我，求求你放过我，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是贪了几两银子，我什么都没做，你们不要索我的命。我求求你们了，我上有老下有小，我真的知道错了呜呜呜……”
他哭得异常绝望，鼻涕眼泪横流，额头往地面砸。
这实在太奇怪了，喊个名字而已，能把他吓得说起胡话来。
艾玖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我们不是鬼，你别害怕，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们见过面的。”
阿旺跟抖筛糠似的抖了许久，才渐渐有些平息下来，睁开泪水朦胧的眼睛，去看艾玖。
艾玖眨眼，“认出来了吗？”
阿旺怔怔看着她，忽然喘了口气，跌坐地上，整个人失了魂一样，但总算没有继续说胡话。
梁永齐皱眉道：“他为何要在这里烧纸钱？”
艾玖一个激灵，“对啊，你为什么要在山上烧纸钱？闹鬼的不是我那屋里吗？”
就算是为了求心安烧点纸钱辟邪，按常理来说，也应该是在她家屋外烧才对吧？跑山上烧是什么意思？
阿旺没有回答，他显然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整个人呆呆的。
武吉随口猜测道：“该不会这山上埋了死人吧。”
艾玖低头看着那堆纸钱，莫名有些脚底发寒。
“不可能吧，这儿看着不像有坟的样子。”
突然，阿旺像是回过神，猛地冲过来抓住她的手，“他来过了吗？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他们是不是不会再怪我了？你在那里住了这么久，你是第一个在那里能住那么久的人！他们一定是原谅我了对不对？我没事了对不对？！”
“你松手，疼！”
他有些癫狂，手下自然没收力，顿时将艾玖的手腕抓得红肿。梁永齐皱眉，擒住他的手，冷声道：“松开！”
“你说话啊！他们是不是没来找过你？我是不是以后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你放手！”
“松开！”
武吉出手，‘咔嚓’一声将他胳膊给卸下来。
阿旺手臂一软，垂下去，后知后觉害怕地哭起来。
武吉将他推开，再用力将他的胳膊往上一推。
‘咔嚓’。
脱臼的胳膊重新接上。
一顿操作，惊呆艾玖，艾玖直接伸出大拇指，“武吉叔叔，好厉害。”
武吉面容本就有些粗狂凶相，如今板着脸，更显得十分威严，他喝道，“好好说话！”
阿旺吓得抖了抖，眼神怯懦，扭头就跑。
武吉要追，艾玖叫住他，“不用追。他那样子，咱们追上了，估计也问不到什么话，大晚上的惊动村民就更不好了。让他去吧。”
夜晚风大，纸钱的火堆没人控制，火星子往外滚，艾玖赶紧下脚去踩。
梁永齐何武吉见状也帮忙踢翻火星子，止住蔓延的势头。
艾玖蹲下来，满脸疑惑：“小齐，不太对啊。他刚才是不是说了‘他们’？不是说咱们屋里，死的只有一个孤寡老头吗？‘他们’是怎么来的？”
梁永齐也觉得不太对，神色有些凝重，“阿九，我记得你之前跟我们说起过那鬼火是怎么烧起来的，你能再说一下吗？”
艾玖点头，“鬼火实际上是磷火。人死后尸骨腐化会产生一种叫做磷的东西，这种东西如果在炎热的天气，有人快步经过时，是会有可能自己烧起来的。不过一般是墓地或者死人多的地方才会……”
说到这里，她愣住。
梁永齐目光灼灼，“阿旺曾经被鬼火追过，那时候，他正好经过我们屋子外面。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当时他是从林子里走出来的。”
艾玖听得浑身鸡皮疙瘩冒起。
“你说得没错，以前屋里的老人家既然是死在屋子里，怎么可能反而是外头烧起鬼火？”
之前她并未深想这层，一来鬼屋的传言人尽皆知，大家都说是屋里的问题。二来，艾玖也着实从来没想过山上可能会埋着一堆尸骨。
大半夜的，这种话题实在吓人，艾玖吓得后退几步，表情一言难尽道，“我们……该不会正好踩在人家尸骨上吧。”
武吉是肃杀沙场的人，见过的死人比旁人吃过的盐都多，因此并不畏惧。
他折了一根枝干，往地上挖。
“阿九姑娘，家中可有锄头？这里有没有尸骨，咱们挖一挖便能知晓。”
艾玖看了看这地方，是之前许游和艾乐摘荷花的小水坑边。她想到那朵盛开得极美的荷花，联想到什么，鸡皮疙瘩又冒一身。
“我去拿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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