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初挽握着母亲的手，一寸寸按摩着她胳膊上，因为长久躺着开始退化的肌肉。
她的神情温柔无比：“妈妈，你看起来脸色好了些，看来药有效，护工把你照顾得也不错。”
病房里只听得见她一个人安静的絮语。
女孩子声音轻轻柔柔的，含着无限思念。
病房门被敲响。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来，瞧着南初挽笑：“南小姐来了？”
他看着南初挽为病人按摩，安慰道：“南小姐这么孝顺又能干的女儿，很少见了，要是你妈妈醒过来，一定会为你很骄傲。”
南初挽眉眼微垂：“谢谢，我妈什么时候能醒来，就好了。”
医生一笑：“南小姐不必担心，最近新药到了，已经给您母亲用上，效果很不错。按照现在这个恢复情况，病人醒来的几率比以前大大增加。您该开心一点才是。”
“真的？”南初挽眼眸发亮。
醒过来的几率增加了？
医生点点头：“我当然不会骗您。”
南初挽露出笑容，真心实意道：“谢谢您了。”
医生又跟南初挽聊了几句后，关上门，让这对母女能够单独相处。
南初挽握着母亲的手，开心过后，眸子暗了下去。
心口如同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新药。
是啊，用了新药，妈妈才有更大的机率醒过来。
新药，握在傅夫人手里。
除了他们，她没有办法找到第二个渠道，争取到新药供给。
他们知道南初挽没办法拒绝新药，所以用这个把柄拿捏她，掌控她。
她只能接受。
南初挽俯下身去，将额头埋在妈妈温凉的掌心，用力深深吸了口气。
她小声念叨着：“妈妈，我好想你啊，想跟你说说话。”
“你一定也想我吧，但是不用担心。”
“我最近工作挺顺利的，你刚刚也听见医生的话了吧？夸我能干呢。我挣得钱挺多，要是妈妈你醒了，可以什么都不用干，在家里和外婆去跳广场舞，我的工资能够养你们两个。”
“老板最近还夸我呢，说我工作很好。同事们也很好，跟大家相处的很开心。”
“朋友也对我很好，一直过得顺顺利利的。”
“但是前几天我洗澡的时候，被一只蟑螂吓到了，差点摔倒。要是妈妈能够陪着我，在我身边的话，肯定一拖鞋直接拍死那只蟑螂，来保护我了……”
南初挽说到这里，嗓音哽咽。
她用力吸了口气，闭上唇瓣，缓了片刻才将哭腔压下去，继续说：“妈妈，我现在很会做菜了，你的手上有好多的茧子，都是为了照顾我，才这么辛苦，等你醒了，我就能够做菜给你吃，让你也尝尝我的手艺。”
“我做的菜还挺好吃的，外婆都夸我了，你跟外婆的口味像，醒来后肯定会喜欢我做的菜。”
“妈妈……我听说，昏迷的人魂魄会出走，你不要走太远，就在我附近好吗？不然我会担心你的。”
泪水悄无声息的从眼眶滚落，砸在地面。
还有一颗滑到了鼻尖，摇摇欲坠。
随着她一句又一句的絮语。
病房玻璃窗外的天色染上橘红，变得暗淡，像是烧到最后即将熄灭的灰烬，最后彻底归为墨蓝夜幕。
南初挽没有起身去开灯，就那样埋在黑暗中，垂着头一句接一句，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她喃喃：“我给你发了好多条微信，每天都给你发，不知道发了多少条，可能有上万条了吧……妈妈，你醒来要是看见那么多的未读，不会嫌我烦吧？”
南初挽攥着被角，听见病房门被打开。
啪一声，房间的灯亮了。
护工瞧见床边坐着的纤细背影，一眼认出来是谁，惊喜道：“哟，南小姐您今天过来了？”
南初挽指尖迅速从脸颊边用力抹过。
水液与眼中残留的泪水，都随着她这个动作被擦干净，只有微红的眼眶，能够隐约窥探出一点痕迹。
但是她露出了笑容，动作很快地将东西拎起来，“对，有几天没有来了，今天提前下班过来看看，我要回去了，之后得继续麻烦您呀。”
护工笑眯眯道：“您说哪里话，份内的事。”
南初挽随意寒暄了两句后，转身离开病房，走出医院。
入夜，她踏出医院大门的时候，一阵凉风。
让她脸颊上参与的那些微弱湿痕，有些发凉。
南初挽恢复了平静的神情，乘坐地铁，一路回到了小区附近。
小区这边的路灯较少，住的人也少，小巷子里光线昏暗。
南初挽塌下肩头，疲惫地朝着小巷子内走去。
背后传来车辆的声响，没能引起南初挽的注意。
直到车子停下，背后车灯的光照亮了脚下的卤面，响起有人开车下门，朝着她走来的脚步声。
南初挽脚步一顿，后背的汗毛不知怎么竖了起来。
她想要加快步子从这条小巷子走出去，尽快抵达小区门口。
然后在南初挽汗毛倒竖的那一刻，背后的脚步声也加快，有人说：“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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