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反正有些事情，别人不想告诉你，你就算问上一百遍，也不会得到真实的答案。
而且，它也并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反正，每次乔连溪的出现，总会想方设法让它实力大增，时来运转，一个主动贴上来的助力，它能从中捞到点好处，那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掌心中是红色的圆润珠子，在其旁边，是洋溢着苍绿光辉的戒指。
凝魂珠、纳魄戒，它对这两样东西并不陌生，因为在很久以前，太上无情剑道的创造者，曾亲手将三样东西交给过他最得意也最看好的弟子。
也就是红衣人。
其中的两样，就包括凝魂珠以及纳魄戒。
所以现在将这两样东西交给红衣人，某种意义上，算得上是物归原主。
蹲下身子，淡青色衣衫随着这一蹲飘然落地，顷刻间沾染上地面的灰尘，但青灵剑化身丝毫不在意这个。
在乔连溪的注视下，它慢条斯理地为红衣人的脖颈间挂上了凝魂珠，左手食指上，纳魄戒也戴了上去，不大不小，仿佛量身定做。
“于器物之中沉睡的灵魂啊，于时间长河中长眠的未逝者，在神明的庇护下，在神力的加持下，于此间复苏吧——”
半跪着的青衣少年双手合十，置于胸前，面上也一敛昔日的玩笑，变得极度虔诚，它似乎是在呼唤，又像是在念咒语。
乔连溪注意到，在说这些的时候，青灵剑化身的那双眼睛，不再是同自己一般的茶色，不知从何处疯狂涌出的绿意覆上双眸，很快便将瞳孔化为极浓郁的墨绿色。
这双眼睛...配上那相当虔诚的面容，有那么瞬间，乔连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透过青灵剑显得普通的壳子，看到了一位神色肃穆、但又不乏尊贵与柔和的神明形象。
这位虚幻的神明朝着不省人事的红衣人投去悲悯一瞥。
乔连溪有点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但他内心大受震撼，即使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那一眼，诡谲又恢宏，冰冷又柔情。
这是...虚无神吗？保下红衣人的那个神明？
但随即，这个想法就被乔连溪自己否定，他曾亲眼见过虚无神，在那个所谓的神的身上，他只看到了高高在上，没有任何悲天悯人的情怀。
眨了眨眼睛，乔连溪正欲再仔细看时，青灵剑的悠悠低吟已经到达了尾声，眸中的墨绿早已退却，取而代之的是和乔连溪一般无二的茶色的双眸。
而红衣人则整个人都被红绿交杂的玄奥光辉笼罩着，红意和绿意像一条条蜿蜒的蛇，顺着躯体经络的走向，游弋着，继而消失不见。
青灵剑瞟了一眼红衣人此刻的状态，又神色有点复杂地看了一眼殿中蒙尘许久的雕像，不过这复杂也就仅维持了一瞬，便消失不见。
“他...怎么样了？”
乔连溪有点忐忑地开口问道。
青灵剑化身一挑眉，“他？如你所见，他的魂魄在回归身体，马上就要重获新生了。”
乔连溪闻言，神色一松，那再好不过了。
“青灵剑，我刚刚好像在你身上，看到了另外的一个虚幻的影子，这——”
青衣少年闻言，诧异地看了一眼乔连溪，但随即，它便指向殿中雕像，给出了合理的解释。
“喏，你刚才不是问，为什么我会带他来这里吗？他有神力庇护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复苏，仅仅是找到灵魂碎片还不够。”
“他还缺少一样东西，或者说，一份神明的力量，一份让他的魂魄完美融入肉体的力量。”
乔连溪扭头去看殿中的巍峨雕像，所以这...这是神明的雕像？那这位神明，真是相当落魄。
“这是青帝的雕像，青帝又叫司春之神，你看他手中拿的藤蔓，大体还是能看得出他是那种掌管花花草草的神。”
“但他管什么并不重要，我带人来这里，正是要借用青帝手里的——活力。”
“活力？”乔连溪歪头。
“对，活力，这是一种让人活动起来的力量，人可以无活力而有生命的活着，就像他现在的状态一样。”
青灵剑化身指向仍旧倚靠着雕像的红衣人。
“也可以有活力而无生命地活着，像行尸走肉般，被人操控着活着。”
“一般来说，无活力的人会十分衰老，但我说过，他是被神明庇护的人，神明的力量让他在无活力的情况下，仍旧维持着死前的状态。”
“也就是说，神明的力量暂时替代了活力，保留了他的肉身。”
乔连溪张大了嘴巴，还有这种说法？他简直闻所未闻。
“很多人都知道青帝也是掌管万物生命的神，都知道这位神明有复苏之力，而这复苏之力，就包括了生命力和活力。”
青灵剑化身说得很是详细，时间给了它阅历，所以它知道的，比很多人多得多。
“所...所以，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存在吗？”乔连溪下意识问出声来，“还，还不止一位？”
但随即，他就意识到自己多此一问。
“你不是都见过虚无神了吗？为什么还会问这样的问题？”
青灵剑有点无奈地反问。
但对于后一个问题，它还是给出了解答。
“神明确实是存在的，青帝是神明，虚无神也是神明，也许在很久很久之前，在我还没诞生的时候，还会有别的神明。”
“但现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知的存在的神明，只有虚无神一位。”
“......那，青帝呢？你不是刚刚还借用了他的力量？”乔连溪望着雕像问道。
“某种意义上说，青帝已经不存在了，或者说，他改变了存在的方式，不通俗点说，他抛弃自我，以身融道了。”
“所以你现在看到的一花一草一木，甚至是行走的人，都有青帝的影子，只是——你感受不到，也意识不到。”
“所以，这位神明彻底消失了。”
“......这......”
乔连溪张了张口，突然之间心情有点复杂，他环顾四周，不知是否错觉，只觉得殿中的雕像，更加高大起来。
恐怕这位逝去的神明也没想到，在久远而未知的将来，他于世间留存的神力，仍旧在帮助着世人吧？
那充满神性的一瞥快速闪过乔连溪的脑海，随即便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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