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思不属的吃过饭之后，谢君议和谢君如兄妹两个就匆匆离开了，他们能够陪伴奶奶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虽然现在还在节目期间，能够自由支配的时间不多，但是一想到奶奶的生命只剩下了八个月，他们就想着，能多陪一天是一天。
不过他们还需要赚钱，所以不能退出节目，退出节目就会赔偿大量违约金，到时候奶奶的医药费怎么办呢？
他们走了以后，阎小小又点了一杯饮品，在房间里多坐了一会儿。
季潋稍微一抬头就能看到阎小小有些呆滞的面孔，仿佛在沉思着什么，季潋没有主动问，过了一会儿反而是阎小小主动说话了：“人真的好脆弱啊。”
生死簿上的寿命，其实并不是绝对的，因为人类还有枉死一说，早些年的时候，地府还专门建立了枉死城，用来收容那些阳寿未尽却因为种种意外、谋杀去世的人。
在《聊斋》之类的作品中，也经常能够看到有关于人类寿命未尽，却到了阴间去，阎王着人送其还阳之类的故事。
不过地府之中很少会出现送人去还阳这种处理，主要是因为等到魂魄离体来到地府，排了队去见了阎王以后，阳世的身体早就烂了，或者被送去火化了。
尤其是近些年，火化已经普及了90%，除了一些特殊地区，拥有特殊的风俗，很排斥火化以外，大部分人死了之后就被塞炉子里了。
没见过铁拐李吗？他一个神仙，离魂没了躯体以后，都只能找个刚死的乞丐附体，何况是普通人。
阎小小作为阎王爷，刚刚进入蒋姝姝这具躯体的时候，也经常因为身魂不融合，而感觉到不适，能力下降，普通人想要占据别人的身体，没有大能帮助的话，那几乎都是妄想。
总之，有一部分人的确会因为枉死的缘故，寿限还未到就死去了，比如谢君议和谢君如的奶奶。
阎小小去看了她的命，她本来还能再活三年的，却因为意外出了车祸，引发了一些器官的衰竭，虽然在很好的医院里面能够一直吊着命，但寿命也大大的缩短了。
兄妹两个虽然一直在找配型，想要为奶奶更换掉衰竭的单一器官，但是因为年纪太大，加上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做了手术活下来的几率也接近于零。
阎小小看过了，她如果做手术的话，可能会引发多个器官衰竭，无法活着从手术台上下来。
好好养着的话，倒是能多活几个月，如果年轻那么十几二十岁，在金钱充足的情况下，治好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毕竟单一的器官衰竭，还是有恢复的可能性的。
人类真的很脆弱，天灾、人祸，只要那么小小的一点打击，就能够夺走一个人的性命。
不像他们幽冥一族，如果没有外力，活几千岁轻轻松松。
她把谢君议和谢君如奶奶的情况告诉了季潋，然后道：“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们，千万不要做手术。”
阎小小知道人类在这种情况下，是会去祈求那一点点可能性的，万一做了手术之后就恢复正常了呢？
万一做了手术之后就能活得更久了呢？
对于谢君议和谢君如来说，阎小小不过是他们见到的一个，似乎有些本事的玄门术士，但也仅此而已罢了。
让他们因为阎小小的一句话，而放弃奶奶求生的机会……可能性不大。
但如果不告诉他们的话他们就肯定会去尝试，结果不过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尝试，痛苦于自己害死了奶奶，和在知道的情况下进行尝试，更加痛苦一些的区别罢了。
季潋听完之后去看阎小小纠结的眉眼，过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我之前好像说过这句话，不过我也不介意再说一遍，你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阎小小：？
她不觉得这是一句夸赞的话，幽冥一族是远比人类强大的存在，像人是什么好事吗？
“不不不，不是在说你的身体啊实力之类的东西，而是说你的灵魂。”季潋想起第一次见到阎小小的时候。
她虽然是在帮助他，但她那个时候是很淡漠的，并没有真正的将季潋这个人看在眼里，准确的来说，她没有将周围所有的人看在眼里。
人类这种生灵对她而言，就像蝼蚁……不对，就像菜园子里需要打理的菜，会去捉虫，赶走麻雀，却不是因为爱着菜，而是因为这是工作。
可是现在，阎小小会因为谢君议和谢君如他们在知道消息之后可能会痛苦，会无法抉择，会做出错误的选择，而犹豫了。
某种意义上来讲，她不就是在变得越来越像人了吗？
会因为人类的遭遇而愤怒，会因为人类的痛苦而同情，喜怒哀乐都变得明显了许多，还会骂人了。
很难说清这是好的变化还是坏的变化，但她的确在一步步的变得像人一样，有了七情六欲。
对于季潋来说，看到这样的阎小小，他还挺开心的，因为有了七情六欲，才能享受这偌大人间。
“告诉他们吧，就算只有一点可能性，会放弃手术，对于他们来说也做了一个新的选择，不把两条路摆在面前，只给他们一条路的话，跟没有给选择有什么区别呢？”
季潋拍拍阎小小，然后道：“在这方面你倒是可以稍微无情一点，更像个神明一些。”
阎小小歪着头，觉得很有道理，刚才他们已经加上了联系方式，她低头慢吞吞的打字，打完了以后，抬头再去看季潋，就舒了一口气。
“这就是人类说的忐忑吧，我也算体验一次了。”
“这倒不算，只能算得上犹豫。”季潋笑眯眯的道：“我倒希望你，永远不会有忐忑这样的情绪。”
人间有好的东西也有坏的东西，他希望阎小小能够体验好的，不要感受到坏的部分。
不枉她来了一趟人间。
之后过了没多久，节目的拍摄又重新开始了。
所有嘉宾并十位观众，一起来到了新的录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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