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竹仪鲜少进宫，和林白更是少见。
故此，林白记忆中对于裴竹仪的模样其实并不深刻。现在一看，却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参见太子殿下。”
少年人坦然下跪，一板一眼的将规矩礼仪标准呈现。
比起姜离这个假面半吊子要更加端庄。
姜离暗地里跳了跳脚。
无他，林白的出生对于整个皇室来说其实非常复杂，他姜离和林白前后也就差了一个时辰而已，又是皇后的亲侄子。
到底也还是被牵扯进了流言之中。
各色各样的小故事层出不穷。
随着两人的长大，姜离在外界人的眼中向来都是“别人家的好孩子”，因此自然是要被比较的。
对上别人，他姜离没有输过。
唯独是对上了裴竹仪的时候，姜离几乎是没有胜过。
好在两人不是在一起上学。
林白是太傅一对一教学，他身为伴读，当然也跟着太子走。
刚才想起来这个招数的时候，姜离承认是自己的肚子里憋着坏水。若是裴竹仪没有准备好要给林白的东西，按照这位太子的脾气。
恐怕是好一通折腾。
只是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
关键是林白在见到裴竹仪之后，并没有想像是从前那样，跟个避猫儿鼠一样的乱跑。反倒是把自己的一双眼睛长到了裴竹仪的身上去。
那样子在外面都能被喊一声登徒子！
林白愣神的时候，裴竹仪就那么跪在地上。
姜离没想着要去提醒林白，林白也陷进了自己的回忆中。
裴竹仪的这张脸实在是太熟悉了。
端方正气，让人一看就有种……不敢揣着小人心思。
类似于去寺庙道观跪拜神仙的时候的感觉。
让人一眼看去，心中就生出一种虔诚尊重来。
林白一时间有些恍惚。
还是孟九安提醒了一下：“殿下……殿下？裴公子前来恐怕是有事和您相商。”
林白在这才惶然惊醒，连声叫道：“快起快起。”
说着，向前两步，竟然是自己上手把裴竹仪扶了起来。
“对不住，我刚刚好，脑子不太清醒，你膝盖跪的疼了吗？”林白似乎是很激动，已经到了语无伦次的地步。
他这个模样，让一边的孟九安和姜离看着心脏落了一拍。
无他。
只是林白现在和裴竹仪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太像和他们说“重生事故”时候的样子。
裴竹仪倒是宠辱不惊。
“年关将至，母亲派我前来给殿下赠送一盒墨锭。”
说着，将那盒子打开一看。
漆黑发亮的墨锭上，用着金色描绘的“浮云阁”的字样。肆意潇洒，颇有风骨。
林白接了过来，呆呆的看了又看。
“多劳你费心了。”
林白冷不丁的正常说话：“长姐可还好？”
裴竹仪未语先笑：“母亲一切安好，只是挂念殿下安康。今日一见，便知殿下大好，且带我回去和母亲转答。”
林白点头：“你还要回去吗？”
裴竹仪显然是有些不知所措，却又不失礼仪的问道：“殿下这是……”
林白将手中的盒子合上，转身交给了孟九安。
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又是想要和裴公子说说，你们先下去吧。”
裴竹仪沿用的是公主那位已经和离的探花郎夫君的姓氏，但在实际教养上，裴竹仪还真的之和公主有关。
按照这么来说。
他其实应该叫做林竹仪才是。
“长姐许久不进宫，可是有事？”
林白似乎是收起了所有的疯癫惊慌，眼睛不躲不闪的看着裴竹仪。
“回殿下，母亲一切安好，只是这些日子忙于年节事项，这才没能来探望殿下。”
“那你呢？”
林白直勾勾的问道：“你为什么不来。”
裴竹仪比面色仍旧是那样的温顺：“殿下无召，况且……殿下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林白脚尖碾了碾地毯上的花纹。
“以后……能常来吗？”
裴竹仪躬身行礼道：“一切任凭殿下做主。”
这话算是说好了，可裴竹仪没有留下来和林白多说些什么。
他离开的时候，见姜离就这么站在外面看着，好像是生怕自己不走一样。
裴竹仪心中觉得好笑。
“他笑我吗？”姜离心里气愤，噔噔噔的跑到了林白的面前兴师问罪。
“你是不是把那件事情和他说了！”姜离恨啊，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林白这样呆蠢的太子，“不是说好了，这件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的吗？”
林白蹲在地上，手指正扣着刚才踩上去的那个花纹。
闻言哀怨的看了姜离一眼，说道：“你要是声音再大一点的话，所有人都要知道我有事情瞒着人了。”
姜离惊慌回头，见周围有内侍正在洒扫。
连忙低了声音道：“你到底是说了还是没说。”
林白摇头：“我没说，但是……”
欲言又止很是惹人崩溃。
“但是什么啊但是！”
他姜离，在外面人的眼中可是翩翩公子啊，可怜在他在林白的面前成了一个疯子。
“我前世，见过他。”
姜离：“……”
“是他杀了你的意思？”
林白摇头：“不是不是，是那个，我死了之后，然后看见了他进来，他想要来救我，但是已经晚啦。”
姜离面容扭曲了一下。
“这……他来救你？”姜离正了脸色，“我一直有些好奇，作为你的伴读兼表哥，除了孟九安之外，你也就是和我呆在一起。你说的什么嗯嗯嗯的时候，我难道不在你的身边吗？连孟九安都不在？”
林白落寞的时候最明显的特征就是那长如鸦羽的睫毛。
“你外放做官去了，孟九安……我不知道孟九安去了什么地方。”
姜离觉得这里面事情大了。
他是不可能离开林白身边的。
身为太子伴读，日后要进的地方那也是翰林院。
虽说自己和林白在一起的时候时常拌嘴，但是姜离也清楚，自己决计不可能违抗家中已经定下来的道路，转而去什么外放的事情。
除非是……
宫里面出事了。
姜离终于正色起来。
他很是严肃的问道：“你到底还记得些什么，全都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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