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长生狐疑侧头。
“你觉得我现在转练拳法还行吗？还能打吗？”
说着，万千鹤目光深邃，看着李长生，眼神无比认真诚恳。
“拳法？万师傅，你腿功不是还没丢吗？之前那一战，你功夫并没有落下太多。”
说着这话，李长生虽然十分认真，但心里有些发堵，他隐隐明白对方这么说的意思。
“不行了。”
万千鹤摇摇头，坐在一旁休息长条凳上，叹道，“李师傅，我看你也是医武不分家，更是踏入那一层次的内家高手。
你应该很清楚，为什么老祖宗看重身躯的完整性。”
果然。
听到这里，李长生大致猜到对方想说什么，他一时有些五味杂陈，万师傅是个值得敬佩的武道家，一位真正醉心于武术的大师。
“古代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庶民百姓，无论是生前死后都十分在意身体完整性。
而对于我们武人而言更是如此，虽不乏一些残缺之躯功夫达到极高造诣之辈，可想要踏入你这一层次，不可能！
人体奇经八脉，诸多窍穴经络缺一不可，道家有言，人如丹炉，而缺失一条腿，就如丹炉 缺了腿，根本成不了。
肝主筋、肾主骨、腰为肾之府，四肢关节之筋都依赖肝血以养，腰腿灵便、步履从容则证明肝肾功能良好。
俗话说‘看人老不老，先看手和脚’，‘将病腰先病，人老腿先老’。
我如果我年轻十岁，再加上勤练，或许这身腿上功夫还能保持十余年之久，眼下，不行了，五年，我有感觉最多五年，我这身功夫就废了大半。
可惜，没死在那里.....”
一番话，道尽了万千鹤这位强大武人的不甘与沧桑。
李长生仿佛从他言语中听到了一种不屈不饶之意。
对方并没有放弃，如果比较，老陈当真可以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你想学什么？北腿也有配套拳法，万师傅你的拳法应当不差才对。”
“嗯，不过北腿的拳法更多是辅助之用，须得腿上功夫灵敏，我想走更注重拳路的拳法，对腿法要求不高的那种。有什么推荐吗？”
万千鹤目光灼灼看着李长生，眼神深处有些纠结。如果是旧社会时期，他这是老前辈在向晚辈请教了，需要承受极大的心理压力。
“想学对腿法不太重视的拳法么......”
李长生细细思忖起来，但很快脑子里就闪过一门拳法。
“船拳！万师傅，或许你可以学学这门功夫。”
“船拳？你说的这个我之前见过，是不是那几个经常用八仙桌演练师傅所打的拳法？”
“对！”
李长生点点头，万千鹤不太了解船拳很正常，毕竟船拳算是南方拳种了，又主要流行浙省之地。
“很能打吗?”
万千鹤这番询问让李长生沉默了。
很能打吗？
某种意义上是很能打，不过......局限性也大，这属于小范围近身缠斗的一流拳法，可是....正因为如此局限性也极大。
再者...这门功夫与北腿出身的万千鹤以往风格有着极大诧异。
北腿大开大合，刚猛无比，讲究的就是一个大气磅礴。而船拳虽也有些刚劲之感，但完全与北方路数那种大开大合没法比，不是同一种风格。
讲究的就是一个灵巧，收招出招都十分迅疾。
虽然无论南北拳腿都是讲究腰腹发力，但这两者还真是差异巨大，让万师傅转学船拳，人家想要学精难。
风格已经固定，想要有所改变很难。
就连李长生之前八极形意用多了，形意功夫上也增添了许多八极的刚猛之意，打法上凶得很。
也就是踏入化劲又学会了八卦掌好了不少，但风格绝对是极难改变的。
“算了，李师傅，既然没有，那就算了。反正我这样子回去后.......”
说着说着，万千鹤有些呆滞，对，自己回去能干什么？
“我回去后开武馆吧，回老家，开个小武馆，正好以前老爷子总说我这人心不定，要是在 古代，铁定不是打死人成通缉犯，就是被人打死。
正好收收心。”
听着万师傅这番话，李长生沉默不言，对方虽如此说，但他能看得出，对方眼中有着不甘。
这种人在古代，如果有背景能背靠官家，那就是一名战场骁将，在现代......很无奈，他不适合这个时代。
为什么会这样，会出现这样性格之人。
对此，李长生隐隐有些猜测。
武学名门之后，从小就很少接触现代事物，一心醉心于武艺，本以为外界与自己想的一样，结果才发现，这个世界与他想象的决然不同。
这就像是人往往会想象，这个世界会不会是自己的一场梦，一切都是自己想象的样子。
可悲吗?
李长生说不上来，但他敬佩这样的人，或许自己回国后可以与万师傅多交流交流。
想了想，李长生还是发出邀请道：“万师傅，我老家就在武当山附近，你回国之后要不在我家附近买个宅子住下？”
见万千鹤迟疑，李长生赶忙补充道，“那边武当山也有些功夫高手，武风浓厚，更是清修之地。
马放南山,刀枪入库，解甲归田又何尝不可？只有藏剑于锋，才能拔剑似芒,剑出无影。
万师傅.....考虑一下？”
“好！”
几乎想都没想，万师傅这般果决反而让李长生有些错愕了。
“万师傅你.......”
“呵呵，没什么，我觉得李师傅肯定不会骗我，家父说过，宗师人品都不会差，他们不缺钱，不缺名望权力。如果有宗师想抬你一手，那么不用想，肯定是真心的。”
万师傅这番话让李长生有些愣神。
“万师傅抬举了，我能算什么宗师。”
“不，李师傅.....宗师，我说的不单单是你的实力，而是你的所作所为，和此时的心境。
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家父说过，家祖曾是这样一个人，家祖之师，也是这样一个人。
除了李师傅，此番这群人之中，也就周圣还能入我眼。
活了这大半辈子，那些现代化设备，和所谓的世俗人情世故我没玩明白，但看人不会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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