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午饭，是按照五十人的量准备的。
可到了吃饭的时候，只有四十人不到了。
这挺让人高兴的，走的都是钱亦文不需要的人。
而且，走了争嘴的人，另外的四十人还能吃得更实惠些。
钱亦文微笑着问林久胜：“林场长，这个结果你觉得怎么样？”
林久胜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前所未有的痛快：“太行了！
“你这就跟沙（shà）金一样，淘过三遍全剩金疙瘩了！
“剩下的这些人，可好管理多了。”
钱亦文笑笑说道：“林场长，以后我也不能总来，这鹿场就得你多帮我费心了。”
林久胜瞅了瞅秀儿和孟小波：“就这么大撒手，交给我了？
“哪怕你给我留个小丫头在这儿，也是那么个事儿呀！”
钱亦文正色说道：“林场长，交到你手里，怎么能叫大撒手呢？
“你在这么艰难的环境下，都能保证大院里的人都能吃上咸菜，我还有啥不放心的？”
说完之后，二人哈哈大笑。
笑够了，林久胜收敛了笑容，提醒了一句：“说真的，‘桔梗’这事儿你可真得留心。
“鹿场规模扩大了，你再建起酒坊，鹿茸、烧酒可都是咸菜比不了的！
“要是天天来人，不是检查工作就是开调研会的。
“领导就站你酒坛子前边夸你这酒好喝，你咋整？”
钱亦文嘿嘿一笑：“啥东西啥价儿，咱们怕啥呀？”
林久胜一咧嘴：“这帮人你咋要钱，谁能给你？
“得罪了哪个，给你双小鞋，都够你栽楞几天的！”
钱亦文笑道：“林场长，放心吧！
“到了我个人手里，他们也不能一点不替我考虑。”
话虽说得轻松，但钱亦文的心里还真是有点隐忧。
万一遇到脸皮厚的，怎么办？
见招拆招了，怎么着也能想出一个让他们不好意思的办法来。
实在不行，就让曾繁宇来给他们树立个榜样。
十一点半，各处干活的人都准时回来了，没有一个拖拉的……
本来一个个都是又累又热，全都无精打采的样子。
但看到饭桌上居然有四个菜，而且有三个带肉，瞬间又都来了精神。
那些原来就在鹿场一直坚持上班的当地人，更是发现了不寻常。
以往，都得回来自己现做饭，而且饭前谁还洗个手？
在比手还埋汰的前大襟上来回蹭那么几下子，有个仪式感就行了。
净不净的，就闭着眼睛造吧！
孔夫子都曾经曰过：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可今天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了。
几盆子清亮亮的水，早已摆在了门口的凳子和脸盆架上。
脸盆架上，都放好了香胰子（香皂）。
两扇门的门把手上，塞着四条毛巾。
看来，多两个小丫头伺候着，还真就是不一样！来，洗个手吧。 那些鼻子灵的，不但闻到了肉味儿，还闻到了更浓烈的香气……
卧槽！大晌午头子的，还供酒？
众人落座，钱亦文首先端起了杯：“各位，我也是个庄稼人，家是平安镇三合堡的。
“就隔着几个山头，说起来咱都是乡亲。
“我这人嘴笨，也不会说啥，咱就唠几句实在的吧。
“你们现在面临的工作，就像是推着车走一百里山路一样。
“前三里是个大陡坡，可一旦你挺过了这三里，剩下的九十七里，就全是下坡了。
“后边的路，我都帮大家想好了。
“我搞承包，也让你们搞承包，争取让大家都能多赚钱。”
人群中，有人插了一句：“那我们就没工资了？”
钱亦文摆了摆手：“你们的工资是国家定的，咱还照发，而且绝不拖欠。
“不过，咱这回将要实行绩效……不对，是多劳多得制。
“每天有固定任务，超出的咱们另外算！”
“这么干行啊！”人群中，有人和身边人嘀咕了一句，“你问问，那固定任务是咋回事。”
那人白了他一眼：“你就问呗！
“ 你不他妈就叫‘山炮’吗？”
钱亦文隐约听到了些，大声说道：“我知道大家想的是什么，下面我统一作答……
“一，城里来的住宿一律免费；
“二，食堂伙食费按成本核算，你们商量着定，别让食堂赔上就行。
“三，基本任务怎么算，我要和林场长商量一下，过两天通知大家。”
一阵窃窃私语后，有人开始道谢。
按多劳多得的制度，如果能住在山上，那干活儿的时间就可以延长了。
一个月下来，挣得再少，多挣出孩子一学期学费那九块钱，总没问题吧？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钱亦文还有没说给他们听的。
他知道从糖厂过来的这些人，日子过得本来就不宽裕，到了这边还把工资给降了一半，也他妈不知道是谁定的规矩！
本来就不富裕的生活，又雪上加霜了……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所以他想帮忙争取恢复工资标准，但这事儿办起来并不容易，所以也就没开口。
万一办不下来，那不成了给人家画大饼了吗？
……
钱亦文讲话的时候，下边的老聋头儿早就坐不住了。
礅了几回筷子后，终于忍不了了，指着钱亦文问了林久胜一句：“这是谁呀？白话完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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