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大大小小的车辆停进鹿场院里时，以柳副镇长为首的迎接团队，早做好了迎接准备。
随行的柳副县长第一个从车里钻了出来，正正衣冠后，快步走向了一辆小汽车。
小心地拉开车门，柳副县长送上了带着浓浓笑意的脸。
“领导，山路崎岖，您辛苦了……”
车里的领导微笑着走了下来，朝着欢迎的人群一通挥手。
看了一眼柳副县长，领导从容说道：“有点小颠簸算得了什么？
“人民群众都能受得了，当干部的就受不了了？
“党培养我们，是为了享受吗？”
受了教育的柳副县长满脸谦卑，连连点头称是……
刘丹凤也混在人群中，不时拿起他的海鸥相机，记录下领导的满面春风。当时的价格140多元，一般的家庭，还玩不起…… 现场会的组织者，是淞江省商业厅。
这位被副县长柳彬围前围后的领导，是主管经济的副省长曾繁宇。
此刻正配合着刘丹凤，不经意且专业地给出最佳拍摄角度……
一边稳步向前，一边和柳副县长搭着话：“柳县总说吉春的经济建设才起步，远落后于其它地方。
“今天一看，柳县你是深藏不露啊！”
柳副县长赶忙紧走几步，生怕领导的话儿掉到地上：“哪里哪里……
“一点小成绩，不敢和兄弟市县比。”
得到了夸奖的柳彬，抽空瞥了一眼柳敬言。
这带足了赞许的眼神，使得柳敬言相当舒坦。
酒坊里的雾气中，曾繁宇随手拿起一瓶酒来：“现在日产能达到多少啊？”
柳家叔侄听了，赶忙向旁边闪了闪身子。
钱亦文适时向前一步，填补了空缺：“领导，目前能产出成品酒一吨……”
曾繁宇扫了钱亦文一眼：“一天能出两千斤？”
钱亦文接着说道：“过段时间把灌装移到春城，腾出空间扩建烧锅，就能达到两吨的产能了。”
一套早设计好的、足可牵出千头万绪的台词，果然吸引了曾繁宇的注意力：“还要把根儿扎到省城去？”
钱亦文答道：“嗯！打算在入冬前上一套先进的灌装生产线。
“现在我们的同志正在羊城那边谈着呢。”
一旁，柳敬言心中暗想：你小子可给我搂着点，别把话说得太大。
想给青峰山贴金可以理解。
可刚租的地方还没收拾呢，万一领导心头一热要去看看怎么办？
“步步走高，难能可贵！”领导赞许地点了点头，“小伙子，你在这里是什么职务啊？”
钱亦文说道：“领导，柳场长太忙，我帮他在这里管一些小事情。
“他有什么新精神、新指示，我负责给下边传达传达。”
曾繁宇笑道：“那就是场里的骨干喽？”
钱亦文笑了笑，没言语。
领导一边看着大锅旁正热火朝天忙活着的工人们，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了一句：“春城那边的车间，在哪儿啊？
“有没有什么困难需要我们上级部门帮助解决的？”
这话一出口，把柳敬言给吓得浑身一激灵，同时也感受到了来自于县长叔叔的威凛目光。
青峰山鹿场在春城有租房子、上设备的举动，柳彬并不知道。
从柳敬言惊闻此事时的恐慌中，他也看出来了，柳敬言也知之甚少！
更让他不放心的，是领导已经生疑了……
惜字如金的大领导，心里没点想法，怎么会揪住一个小问题问个没完没了？
柳彬恶狠狠地盯了柳敬言一眼，这他妈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
叔侄俩的忐忑不安中，钱亦文开始自如应答：“领导，我们租用的是三十六厂的房子……”
柳彬和柳敬言的心头又是一惊。
编个旮旯胡同不就完了吗，非往全淞江人都知道的地方扯干什么？
万一领导往前赶一步，你怎么往回圆？
圆不上，那可就是你一个人的事儿了……
曾繁宇皱了皱眉头：“三十六厂，会往外租房子？
“那么大的厂子，自己怕是都不够用吧？”
钱亦文趋步向前：“领导，看来您对三十六厂很熟悉呀。”
搞经济的领导，说起这些自然是信手拈来：“那是！隶属森工，全民所有，国家大型二级企业……
“宋战啊，三十六厂你熟悉吗？”
曾繁宇的最后一句，是和身边的商业厅长说的。
宋厅长讪笑一声：“领导，人家是直属企业，咱们省里可管不着人家。
“所以，平时没什么来往。”
曾繁宇点了点头：“也是，人家三十六厂长，和你可是平级……”
回头又看了看钱亦文，接着问了一句：“你租的是他们的哪个车间啊？”
“领导，我们租的是他们的三车间。”
曾繁宇轻声发出疑问：“三车间？是靠着敏楠路那排房子吗？”
钱亦文心知，领导是要考试了。
只是，他会怕考试吗？
早做足功课的他，正在等一张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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