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环张了张嘴，在谢老夫人身边坐下，身子歪靠着，替她看牌，顺便道：“祖母，我送二哥去贡院之后，遇到了谢瑶。”她嗫喏了一会儿，道：“我们发生了一些争执，锦儿帮着我说了两句，结果谢瑶跟疯了一样冲过去要打她。”
听了谢环这话，点翠堂里一片安静，两个丫鬟和木妈妈有些无措，手脚都不知道如何安放，还是木妈妈率先镇定下来，指挥着两个丫鬟撤了桌子，退了出去。
谢老夫人许久没有开口，久到谢环都有些担忧了，忍不住抬头看去，“祖母……”
“祖母没事。”谢老夫人摆了摆手，不太想叫谢环担心，她拉着谢环起来，瞧了瞧，见她没什么事，松了一口气，“沈姑娘可没事？”
说起来，沈洛锦这也算是无妄之灾，若是出事了，他们宣宁侯府也该有所表示，不能平白叫人家受了委屈的。
“锦儿没事，有事的是谢瑶。谢瑶她……摔下楼梯摔断了腿。”谢环说着这事，一边说一边偷偷地去瞧谢老夫人的神色，见她没有伤心，也没有难过，松了口气。
虽然谢老夫人说不管谢瑶了，但她还是担心谢瑶的事情会影响谢老夫人的心情。这世上，能叫她在意的，犹豫的，也就只有祖母了。
“还有什么事儿，都一并说了吧。”谢老夫人开了口。
谢环惊了一下，犹豫着把齐王来了之后，谢瑶是如何叫丫鬟去误导齐王，又是如何叫范修说穿的事情说了一遍。
谢老夫人冷笑：“愚蠢！”
可不是吗？这样的说词，只消随便拉扯一两个人证出来就能掰扯清楚，齐王偏偏信了，还因此得罪了范修，只怕这些怒火，最后都会撒到谢瑶身上去。这简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没事惹得一身骚。
“谢瑶这般算计齐王，只怕她日后在齐王府会过得很艰难吧。”谢环小心的说着，谢老夫人沉默片刻，“这条路，都是她自己选的，是好是坏都怨不得别人。”
受苦是会受苦的，但要了谢瑶的命，那也不至于，只要他们宣宁侯府还立着一日，齐王就得掂量掂量，齐王妃更是如此。
但日后的日子，只怕是没如今这般舒心，更有甚者，齐王妃怕是会有意磋磨她。
不过，这些都是她自个儿作孽，怨不得别人。
谢环也觉得，谢瑶这完全就是自作自受，齐王妃掉了个孩子，对谢瑶恨得厉害，如今谢瑶惹恼了齐王，此时不出一些恶气，等谢瑶日后翻身了，她还有机会出气吗？
这些年，她在乔姨娘身边没怎么学会别的，倒是学会了算计。只可惜，用得不得法。
出了暖阁，谢环对等候在庑廊下的木妈妈道：“劳烦妈妈多劝劝祖母。”
谢老夫人纵然狠心，但也不会叫谢瑶败坏了谢家的名声，对这个孙女，心情复杂的厉害，谢环怕她心里转不过来，自个儿难受着。
木妈妈应了，谢环回了海棠居。
……
会试一共三场，每一场三天，对学子们都是一个煎熬，对考官以及外头等候的人亦是一样。
谢环这些日子也会进宫去给太后施针，配合着药浴，太后的身子一日日的康健了起来，如今也能到外头走一走，甚至逛一逛御花园了。
太后有时候来了兴致，也会叫谢环陪着一起，这是谢环的荣幸，自然不会推辞。
这一日，谢环正陪着太后在御花园里逛着，没想到遇到了一同来逛御花园的娴妃和齐王妃。
“臣妾见过太后。”娴妃愣了一下，慌忙行礼，齐王妃慢了一拍，亦是过来行礼。
“不用多礼了。”太后淡淡道。
娴妃起身，站在一旁，心里头忍不住忐忑，毕竟她同太后不是那么亲近，平日里见着面了也只是问安，不曾多相处过。且太后也不好相处，这些年里，婆媳之间维持了微妙的平衡，如今见着了，娴妃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首先，自然是要关心太后的身子。
“太后如今瞧着神色精神了不少，想来都是嘉宁县主的功劳。”娴妃笑吟吟的说，谢环这时候也不好再装聋作哑，“娘娘谬赞了。”
“她说的是实话，哀家能有今日，也是多亏了你。”太后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也不用妄自菲薄。”
到底是救了太后一命，这些日子又相处下来，人心都是肉长的，太后对谢环亦是喜爱不少，不单单因为这人救了自己一命，更多的是谢环的教养谈吐，规矩好，这些都让她心生喜欢。
一个人看另一个人满意了，看她身上的任何东西也都会渐渐地满意起来。
谢环娇俏的眨了眨眼，“那……我就不推辞了。”
太后就喜欢她这样的性子，能放得开，亦是能稳得住，倒是便宜了沈瑾之了。
淑妃还是第一次瞧见太后除了沈贵妃外对人如此和善的模样，忍不住多瞧了谢环一眼，见她笑意盈盈，举手投足间皆是大家的风范，又想到齐王后院的谢家女，顿时一阵头疼。
要是谢瑶能有谢环这样的一半，她还用得着如此操心吗？
庶女果然就是庶女，上不了台面！
淑妃心中一沉，偏偏这个侧妃是出自宣宁侯府，眼看着宣宁侯府蒸蒸日上，谢文洲受皇上器重，太后对谢环亦是满意的不行，导致她还动不得谢瑶，心里更是憋气。
太后心情好，邀请了淑妃和齐王妃一道走走，淑妃和齐王妃自然欣然应允，只是内心如何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太后瞧着齐王妃，“今儿个你怎么进宫来了？”
太后不过是随意问一句，落在齐王妃和淑妃的耳中，却成了不该进宫的意思，两人脸色顿时有些不好。
“惠娘是进宫来瞧瞧臣妾的。正好今日天气不错，臣妾便同惠娘一道来御花园走走。”
太后颔首，关心了齐王两句，齐王妃一一作答。
太后笑道：“你有心了。”
能够答得上来，显然是用了心的。
齐王妃忙恭谦道：“这是臣妾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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