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被岩石摔得粉碎。
更何尝是人了。
在残酷的大自然面前，人类就是那么渺小的，不堪一击的。
弗陵临闭眼前，看到的便是眼下这一幕。
原以为自己就要和这个刚刚认亲不久的姑姑死在一块，那知道还有睁开眼的机会。
“若不是他觉得我全身上下都是麻烦，我早就去找你了，怎么可能一直在这里坐着等消息。”
耳边是圆圆叽叽歪歪的说话声。
“可恶的谢玄道，你知道他说话有多伤人吗？累你如此也不是我之所愿，可他就是将责任全部推到我身上来。”
“他要让我发誓，以后不要再出现在你身边，他竟然让我滚回山上去。”
圆圆从来不哭。
小小年纪被师傅从山上送下来，留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被人如今欺凌也没有滴下过一滴眼泪。
如今竟然因为谢玄道的几句迁怒的话给气哭了。
弗陵抬手抚了抚她脑袋：“他真这样说？”
圆圆眼睛都哭红了，闻言噎了一下：“难道，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向来铁汉也有柔情的时刻吧。
弗陵叹了口气道：“等他来时，我定然好好说他，你也收一下眼泪吧，我看着挺怪的。”
说起来她醒了也有一段时间，谢玄道却始终不曾出面。
拘圆圆所说，是去接半途遇到事给堵在路上的童老了。
把那老家伙从京城里弄出来，不远千里赶赴至此，他还得亲自去接，据说全是为了给自己治病。
好不容易挤出一把辛酸泪却被她这般说，圆圆心又有些酸酸涩涩了，吸了吸鼻子后突道：“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你身体好了吗？怎么大夫诊脉后，却说你身上寒疾深重，恐怕你时日无多。”
弗陵眼神闪躲：“我确实以为自己好了啊。”
圆圆掐过她下颌，将人下颌直接就给转过来：“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弗陵：“......你太美。”
圆圆就差给她个白眼去：“你就骗吧，一个谎言就要用又一个谎言来堵。”
“谢玄道如今去把童老给接来了，你就算再想瞒，也瞒不住，我看你到时候怎么说。”
可弗陵却是从未想过要隐瞒。
她之前只是不想治，懒得治而已。
“我姑姑呢？”弗陵移开话题问。
她口中所提的姑姑，无异于是那日同她一起被旧救上来的女人。
那日本想趁对方昏迷不醒，给她一个痛快，以报璋宪险些葬身鱼腹这仇。
哪里晓得谢玄道竟然将对方的真实身份据实以高。
害得她险些失眠了好几个晚上。
这竟然会是璋宪的亲姑姑，别说璋宪了，便是自己也委实让人难以接受。
那之前故意装做谢玄道从青楼里带来的女人，扭捏作态，又是因为什么？
“你们这才相处几天而已，你怎么就那么关心那女人了？”
圆圆抱了抱手臂：“要不是她，我也不会被谢玄道迁怒。”
弗陵道：“知道委屈你了，我以后会弥补你的，但那个人的命现在还不能被收去，我还有好些事要留着她询问呢。”
圆圆只好道：“她比你醒得早，现在能吃能喝，活蹦乱跳。”
身体好，能吃能喝，若不是被谢玄道的人严命看守着，现在估计着还要闹到璋宪面前来。
然说曹操曹操就到。
弗陵正和圆圆说着那人的事情，突听门外传来熟悉的响动。
金连袂直接踹开门，大步而入。
“听说你醒了，好些了吗？”
弗陵循声看过去，还是熟悉的张牙舞爪，耀武扬威。
圆圆面色凝滞：“你这个女人，谢玄道不是派人关着你吗？怎么从看守的房间里出来的？”
金连袂勾了勾唇笑，脸上神采飞扬。
“当然是靠我的人格魅力出来的。”
在她身后，小侍女哭哭唧唧，红着眼睛过来。
“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这位夫人实在，实在太难对付了。”
小侍女之前照顾过自己，脾性温和，软弱，但凡主家说东，她绝对不敢往西。
弗陵大抵也猜测到了，眼下小侍女这般哭唧唧，俨然是被这女人给调戏惨了。
金连袂懒得搭理眼前这哭唧唧的女子和对着自己怒目而视的女人，只一双眼未能从弗陵身上移开。
“身体怎么样？”
“我咋听说你快要死了？”
末了尾音微微提，余光瞥向那哭红了双眼的小侍女。
弗陵笑而不语，只道：“既然大家都活着，那我们之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金连袂抱了抱手，指尖轻叩：“自然，算数。”
如今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她的人都被自己给糟践在海上了，哪里海能找来心腹一路护送她回去故乡？
弗陵并不知晓她心底那些小九九，只是听人点头同意，心底也稍微安定了许多。
金连袂最好到底还是被人三催四请地送回去原来的屋中囚禁。
临走前倒也不忘记对弗陵表示了一番自己的关怀备至，更甚至，还特地地叮嘱弗陵，若是见到谢玄道，定要代她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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