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沧鸣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底下的人，甚至也许包括楚国皇帝都清楚的很。
虞青凌站在离皇位一步之遥的地方，扭头往门口看去桌子一排接着一排，它们按身份的尊贵高低排好，这一眼都看不到头。
宴会很快开始，点燃了保守几百只蜡烛的大殿被铎上了一层暖光，看起来金碧辉煌亮如白昼。
底下那些座位的人很快到齐，虞青凌身边的桌子也陆续有人落座。看衣袍上绣的不同纹路，应该是楚国皇帝的几个儿子。
正所谓龙生九子，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猊、霸下、狴犴、负屃、螭吻。每个人的衣服上都绣着相应的图腾，虞青凌能大概判断出他们的身份。
三皇子和四皇子貌似关系不错，他们年龄相近又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浪子模样，坐在一起刚进来就勾肩搭背的喝酒。
五皇子稚气未脱，看起来约莫跟竹标一样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小小年纪倒是不像他的两个哥哥，坐着的时候脊背直直的，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虞青凌看着他挺直的脊背莫名想到了项轲，他坐着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像军人一样脊背挺的溜直。
她不自觉笑了笑，笑完自己都愣了。这种自身难保的情况下竟然还能想到男人？真是！
大皇子的位置一直空着，也没有布菜的宫人，看来是不会有人来，只是特意布置在那里的。
众人该落座都坐的差不多了，段沧鸣才不出所料是最后一个到的。他一进来，所有人不管心里服不服，都立刻齐刷刷的起身给他行礼。
这么多人一齐站起身行礼还挺壮观的，就连勾肩搭背没有正形的三皇子和四皇子都站的规规矩矩。这场景让虞青凌都有些恍惚，觉得段沧鸣仿佛已经是皇帝了。
“都坐吧。”段沧鸣走到自己的位置做好，看都没有多看就在一边的虞青凌一眼。
他坐下了，众人这才敢陆续落座。原本这些人嬉笑打闹吹牛逼看着挺自在的，段沧鸣一来他们就立马都拘束起来了。
虞青凌默默暼着自己斜对面的布菜人，他不动虞青凌就跟着不动。等了没一会儿，楚国的皇帝就来了。
“皇上驾到——”
公公一喊，所有人包括段沧鸣都起身，行大礼窸窸窣窣的跪了一地。虞青凌也赶紧跟着跪下：“吾皇万岁。”
“都平身吧。”
“谢陛下。”
主子起来了，宫人才能起来。虞青凌学着其他人的样子默默退后半步，她离楚帝近，用余光就能观察到。
楚帝看着比魏帝年轻不少，也一副更有野心的模样。他十六岁登基，在位这几十年楚国风调雨顺极速发展。
他本人也非常有远见，早年亲自带兵扩展疆土，这才有了今日能跟魏国抗争的楚国。
虞青凌心想能当皇帝的果然不是一般人，自己如果有这番成就，肯定比他看起来还要野心勃勃。
“今日是家宴，都不要拘束。平日你们大多时间都各自在封地，今日有机会回家尽管都开怀畅饮！”
楚帝举杯，底下的人都赶紧跟着站起来举杯。喝了一盅酒，楚帝摸着自己的膝盖看了看左边的段沧鸣，又扭头看了看右边的空位置。
“唉，只是可惜沧海如今带兵征战在外，不能跟我们同乐。”
众人一时有些沉默不知道怎么接话，段沧海带兵出征魏国边塞却久攻不下，听说最近更是被迫撤军后退几十里，这会儿说这个，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一片沉默中，只有段沧鸣面色如常的举着酒杯站起来：“父皇不必为此事忧心，待大哥凯旋归来，我们再办一场庆功宴便是。”
“到时我们不管在最北还是最南边的封地，都定会赶来为父皇和大哥庆祝。”
底下的人纷纷附和，段沧鸣说的话谁敢不符合呢？楚帝倒是也挺给面子的，跟段沧鸣又喝了一杯。
“吾儿说的是。”
做皇帝的喜怒不形于色，虞青凌琢磨不出他的情绪，只觉得这老皇帝看起来心情复杂，看着段沧鸣的眼神也复杂。
虞青凌被带走的时候知道楚魏两国开战了，只是不知道是楚国大皇子亲自带兵去的，更不知道这其中的隐情。
但她想着既然皇位要传长子，大皇子肯定是段沧鸣唯一放在眼里的竞争对手，这两人关系肯定不好。
传位当传长，可老二似乎更强一些。估计是大儿子和二儿子私底下较量楚国皇帝心里都清楚，所以才迟迟没有立太子。
这么想逻辑上没错，但虞青凌还是低估了段沧鸣。他根本没把大皇子放在眼里，换句话说他眼里没有任何竞争对手。
宫廷乐师奏响乐曲，舞女们也上殿中表演了。瞥见对面布菜的人动了，虞青凌也赶紧学着他的样子半跪下来坐在脚上，用桌上那双银质的公筷夹菜。
什么布菜，就是要先试试毒。用银筷子尝一口看自己有没有哪里疼，还能不能喘气。确认死不了再用象牙的筷子夹到段沧鸣盘子里。
这真是……楚国菜还挺合胃口的。要是能多炫两口，再把身边这个像冰箱一样会冒冷气的人删掉就好了。
虞青凌默默夹菜，身边一直把她视作空气的段沧鸣却突然张嘴了：“好吃吗。”
好吃吗……虞青凌一愣，夹菜的动作跟着一顿，肉也掉在了桌子上：“……”
这要怎么说，为什么这么问？难道要说好吃或者不好吃吗？
“奴婢一心布菜，没有注意味道。”幸好虞青凌反应快，这个问题在脑子里拐了两圈，最后到底是有了个相对合适的答案。
“哼，你倒挺代入角色的。”段沧鸣一动，虞青凌跟着能闻到他衣服上的香味。
这种类似的香味项轲身上也有，但在他身上虞青凌觉得是依赖温暖，在段沧鸣身上就剩下让人不寒而栗了。
酒过三巡，楚国皇帝喝的差不多走了。底下的人也喝开了，没有刚开始的时候那么拘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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