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轻叹一声。
忽然天帝抬手轻拂,似乎觉得身边有什么不同!
身后奋笔疾书的沙沙声消失了,文礼官的笔尚提在手中,将落未落,御座前案上的香炉烟雾也以一种十分飘逸的姿态停留空中!
天帝道:“接下来的话,我从未说过,你们也从未听过!”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低头沉默,忽然了然于胸。
“你们知道琯朗的身份了?”
难道天帝也知道?离徽错愕的对我摇着头,炎珝也是一脸茫然。是了,琯朗是天帝带回来的,他知道又有什么奇怪了?那他知道琯朗性命不保吗?……他一定知道!
“是!臣有一事,想请天帝明示!”
“何事?”
“天帝与琯朗之间,可是有什么协议?”
我望着天帝,我期待他的回答,却不期待听到他肯定的回答!天帝的眼神暗了下来,他仰望着通明殿的巨龙穹顶,叹了一口气道:
“的确是有!”
心中充满了绝望、愤怒,君臣之礼已抛在脑后,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咬牙切齿到头脑生痛的声音:
“天帝明知琯朗犯下天条,还要跟他私下约定,难道琯朗在天帝眼里就如芥豆之微不值一提吗?”
离徽惊道:“始影,你在说什么?”
我怒气未消,恨恨道:“天帝自然明白!”
天帝抬手叫我们三人起身,对我微微一笑道:
“始影公主这般气势,不枉琯朗对你用心良苦!不过若是我告诉你我与琯朗的协议,你能否告诉我琯朗在哪里?”
“不能!”
事已至此,告诉了天帝便是要琯朗继续送死,怎么可能!
天帝不以为忤,竟点点头,又问离徽和炎珝:
“你们也都知道琯朗的身份了?”
离徽和炎珝迟疑着点点头。
天帝不顾威仪坐在了御座前的玉阶上,又令我们坐在他身旁,默然良久方叹道:
“五年前,也就是昊天元年,适逢改元,我循例视察十三重天。路过一颗荒凉的星星时,忽然听见了乐声。十三重天是仙界能到达的最高层,却并非人人能到,从来人迹罕至仙迹渺茫。我心生诧异,循声而去,远远的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独身立在大地边缘,面对着满天繁星吹着玉琯,缥缥缈缈恍若梦幻!他的曲声苍劲辽远似有穿透星云之力,又余味悠长直击心怀。我驻足良久,待他停止吹奏,才飞近前去想看看他到底是谁。谁知他一察觉有人便要飞去,我遥遥的表明身份请他留步相叙,他才犹豫着留下来。看起来他似乎久未与人交流,一开始说话都不太流畅,我问他为什么一个人独自在这浩瀚星空,为何不回家。他似乎一怔,反问我什么是家,我说父母所在即是家,他默然良久才说他并没有家!”
琯朗只告诉我他一百岁就没有了父母……从不曾说过他在星云间独自流浪。他到底一个人过了多少孤凄的日子?
“我邀请他来天庭,他踌躇了许久方才同意,见我诚意相待,当即告诉了我他来自龙域,已来到仙界有一阵子。龙族是仙界的传说,历来唯有天帝继位上天降下祥瑞之后,方才会有龙族神将下降仙界告知相关要事。琯朗他不能在人前透露身份,我便称他是我远房侄子将他带回天庭,算是让他有个落脚之地。”
天帝既然这般仁慈,为何又要让琯朗送命?
“几年下来,天庭中虽然知晓有他这个人,却因琯朗不与人结交,故而人们常常忘记他的存在。后来认识始影你之后,他渐渐的开朗起来,我当时真的很高兴他终于可以在仙界得到属于他的快乐,也很想成全你们。可惜几个月前有巨响示警,琯朗告诉我,百万年前天地曾经毁灭,那之前上天也有这样的示警。后来他发现罴族和虺族竟有隐身的本领,而且这隐身的秘术原属于龙族,因此琯朗也无法勘破,只能与他们硬拼!”
怪不得绿汐说出隐身的口诀时琯朗那么震惊!
“始影,你可知那一日为何是琯朗来提亲?这都是琯朗的用心。他知你心有天下,又有家仇未报,联姻可以四极联合,且你更会因他的负心薄幸一怒之下应了婚事,这正是他原本的安排。若你当时不同意,他也已准备了几种方法来激你答应。我本不同意他的这个方法,太过冒险,而且手段并不高明,后来你盖了印我才发现琯朗才是最了解你的!但你可知这其中因由甚是复杂!”
他……竟然如此费尽心力的推开我,不告诉我……
“为什么他一定要这样?”
“原本你们一起查探敌情,他发现了虺族凭我们仙界之力根本不可能消灭的时候,在你们一起查探的同时,他也避开你独自调查!真正让他做出离开你的决定,是因为他终于发现长久以来的他心中的一个疑问,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跟他父母相关的吗?”琯朗唯有此事耿耿于怀,难道他父母之死也与虺族有关?
天帝点点头,一声长叹。
“当时的情形下,熊断虽非他所杀,却也违背龙族不能擅杀仙界人间之人的律令,只是可能罪不及死,况且罴族反叛,已然是我仙界正式宣战之敌,他是救我仙界,此事未必不能转寰!可是等到他发现隐身秘术的泄露竟是因为他的父亲时,他改变了主意!他认为如今虺族势大全由他父亲而起,父债子还,那他自然要一力承担为父赎罪。一则他认为会受龙域惩处,二则他认为虺族人的功力未必不如他,他极有可能会丧命。只是他担心你断断不会让他独立承担,所以让你迅速出嫁好断了你对他的情意。时机选在四极联合之时,也能掩盖他的意图。他这么做,委实是想保全你。这就是他与我的协议!始影、炎珝,是我和琯朗设计让你们成婚!这便是我这一生最不正大光明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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