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珏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刺客，飞身赶来，一眼看到躺在血泊中的子予。
离沈雾还有几步路时，他放慢脚步，轻轻悄悄在子予身边蹲下，抬手拉起子予的手腕，手指轻搭，过了片刻又轻轻放下。
子予失血过多，早没了脉搏，已经没救了。
他抿紧双唇，一脸凝重地站到一旁。
若他反应再快一些，若他招式再狠一些，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沈雾眼见着顾亦珏过来蹲下，拉起子予的手试探脉搏，原本灰暗的双眸骤然闪出点点光亮，他满怀希望地看着顾亦珏，可随着顾亦珏放下子予的手腕、一点点站起身，沈雾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消散。
满目灰霭，彻底死心，绝望。
沈君珏在三楼的窗户边，也听到那声响彻天际的哀嚎，急得不停踱步，若是冒然下去，她会给卢统领他们添乱，但实在是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急得探出大半个身子，发现楼下混乱已平，匆匆忙忙跑下楼。
卢统领已吩咐手下清理现场，沈缘紧跟在她身后。
“发生了什么？”沈君珏问沈缘。
沈缘摇头，他一直在这里跟刺客搏斗，“属下不知。”
沈君珏抿唇，望着斜对面空荡荡的巷子口，“走，过去看看。”
才转进箱子，她一眼看到站在那的顾亦珏，还有地上的两个人和一滩血，她赶紧冲过去，被顾亦珏一把拉住。
顾亦珏紧拉住沈君珏的手臂，看了沈雾和子予一眼，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君珏气得不行，一跺脚转身出了小巷子，“卢照海，过来！沈缘，去京兆府，叫裴明立刻给本公主滚过来！”
沈缘一听，玉柔公主直呼他全名，立即明白这回公主殿下是真发怒了，他拱了拱手，立刻去京兆府叫人。
卢照海被沈君珏一吼，不由得抖了抖，赶紧放下手边的事跑过来，紧张得不行。
“方才怎么回事，刺客从哪来的，说清楚！”沈君珏脸色铁青，气得脑袋发烫，胸口起伏得厉害，恨不得亲手把刺客撕了，“光天化日闹出人命，简直目无王法！”
卢照海低垂着头，拱了拱手，“回殿下，是属下的疏忽，只是这次的刺客十分狡猾，是有备而来。”
沈君珏白了他一眼，“废话，哪次刺客不是有备而来！”
卢照海冷汗滑落，平时玉柔公主好说话，可一旦发怒，真的不好惹，“一开始的时候，街道上并无任何异样，属下照平时的规矩派人守在店铺门口和周边，过了好一会儿，突然一大帮百姓一窝蜂涌入昆山阁中，属下还以为是来选购饰品的百姓。”
现在想来，是他疏忽了，哪有一群大老爷们一起进首饰铺子买东西的。
沈君珏双眉紧蹙，“然后呢？”
卢照海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他们涌进昆山阁后，几乎是立即折返，但这回他们各个黑布蒙面，手持钢刀，属下这才意识到刺客上门，赶紧命属下应战，但是……”
“但是什么！”卢照海说话吞吞吐吐，弄得沈君珏很不耐烦。
“但是他们涌出门后，跟京中百姓混在一起，乱哄哄一片，属下的人怕伤到无辜百姓，根本施展不开，所以耽搁了……”
沈君珏板着脸，愤愤一甩袖。
这群该死的刺客。
之前冲着她来，打打闹闹也就罢了，就当给增添点乐趣，但这回弄出人命，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就是掘地三尺，她也要将幕后之人挖出来，挫骨扬灰！
“对这群刺客的来历，你有什么想法吗？”沈君珏问道。
卢照海想了想，说道，“属下不确定，但能感觉到这群刺客出招的路数，似乎跟之前的几拨刺客都不一样。”
沈君珏挑眉，莫非又是新一拨刺客？
到底有完没完，细算下来，这是她遇见的第四拨人马了。
“卢统领说的没有错。”顾亦珏走了过来，他身上、手臂上沾染了斑斑血迹，“这拨刺客跟之前的是不是出自同一个主子，这不清楚，但是……”
顾亦珏左右看一眼，稍稍压低声音，“这拨是某个大户人家中豢养的死士。”
“死士！”沈君珏大惊，在京中豢养死士可是谋逆之罪，“何以见得？”
“这拨刺客与我搏斗时，完全是拼了命打，大有与我同归于尽的趋势，但一接到领头的指令，立即全身而退，毫不犹豫。”顾亦珏说道，“进退有度，以命搏杀，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沈君珏默然，没想到京城里居然出现死士。
今日死士可以当街取人性命，明天就可以逼宫谋朝篡位。
沈君珏握了握拳，必须把幕后之人抓出来！
沈缘很快就回来了，“殿下，京兆尹裴大人到了。”
裴明一下马，立刻冲到沈君珏跟前，撩起衣摆就要跪下，被沈君珏一把捞起来。
“下官救驾来迟，让公主殿下受惊，罪该万死，还望玉柔公主殿下恕罪。”裴明拱拱手，脑袋低低的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每一次见到玉柔公主都没好事，裴明心里苦，欲哭无泪，恰巧每一次都是因为刺客，若是哪一次不幸闹出人命，那他的官真的当到头了。
沈君珏“嗯”一声，“你自己看看现场，光天化日，一群死士当街行刺，惊扰百姓，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已经不想跟裴明多说什么，每次叫他来都没有好事，他也该有一定的自觉和觉悟了。
裴明抬袖擦擦冷汗，“是。”
一转身，正好看到沈雾打横抱着子予的遗体走出来，暗红的血顺着子予垂下的手臂，滴滴答答淌了一路。
裴明惊得瞪大了眼睛，真的闹出人命了？
他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下官叩见二殿下。”
完了，这回真的完蛋了，大白天的，刺客同时闯到两位殿下面前，二殿下怀里抱着的那人好像是平日最宠信的侍从，看脸色，侍从已经没救了。
这回真闹出人命，他的官也当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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