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布袋，拿起布幡，张致远就准备开始体验算命先生的过程了。
张致远选择的算命第一站是北城。
北城人流量大，客商多，估计能有生意。
走了没两条街道，路边就有拉包车的人跑过来问张致远：“这位大师，做包车吗？”
“到北城走商街多少文钱？”张致远颇有兴趣的问了一下。
“嗨，看您这话说的，您可不是一般人呀，哪敢跟您多要，您就上来，到地方您看着给就行。”拉包车的人低声下气捧着张致远说。
张致远但凡手头富余一点，被这么一捧，估计真就做了，可架不住张致远现在拮据呀，而且张致远也清楚，能说这圆滑话的一定不是老实人，肯定是个拉车的油子，到地方他不说价，张致远不知道价，又不能少给，毕竟给捧起来了，最后赚的肯定是拉车的。
“天为罗盖地为毯，日月星辰伴我眠；何人撒下名利网，富贵贫困不一般；也有骑马与坐轿，也有推车把担担；骑马坐轿修来的福，推车担担命该然。”张致远随口扯了几句套话，然后说道：“吾辈修行之人，还是要脚踏实地，车就不坐了。”
等到张致远走远了，拉车的有点反应过来了，这算命的是不是没开张呢，手里没钱才不坐车呀。
一路走街串巷，张致远也不摇铃铛，偶尔碰见几个想算命的，一看张致远年轻的样貌也就没上前询问。
在算命这个行当里面，越老越吃香，年纪大的，别人一看就认为这个人干了许多年了，有经验，打心眼里多了一分信仰，而张致远这种年轻的出来算命，别人一看，下意识就认为是个学徒，没能耐。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句老话在算命这个行当里面体现的十分明显。
相比年老的，瞎子算命要更容易，也就是俗称的瞎子蒙。
尤其是老瞎子蒙，那可真是算命行当的主力军了。
人们更原意相信瞎子，因为大家认为，瞎子看不见，只凭一个生日，就可以判断吉凶，实在是神奇的。
没人上前询问，张致远也不着急，他也不是靠这个吃饭的，主要还是在体验，被人轻视也是一种体验。
晃晃悠悠走到北城，天色也快要中午了，张致远早上吃的也差不多消化了。
已经到了北城，在跑回东城去道观膳堂蹭饭是不现实的，饿肚子也是不行的，考虑了一下，张致远决定在路边吃一顿。
酒楼、客栈这种消费比较高的不止张致远的选择范围之内，最后张致远随便在路边找了一家门脸不大的小酒肆走了进去。
刚一走进去张致远就愣住了，因为小酒肆里面正坐着一位跟张致远穿着差不多的人，也就是传说中的同行。
“好家伙，这也能撞衫的！”张致远心中诧异。
……
章大直，一位资深的算命先生，干这行也有些年头了。
章大直长得老兴，活也灵，在昌林县北城算命圈子里也算是小有口碑。
今早章大直早早的就出来觅活了，一出来就碰见个老主顾，给相得面，算是开了张。
而后陆陆续续给几位主顾测了测财运，日子头也就中午了。
章大直上了年纪，没年轻时候拼，早早的找了家酒肆进来歇歇脚，避避太阳。
要了一盘笋炒肉、一碟花生米、半壶浊酒，独自一桌章大直就准备开喝。
还没等动筷呢，听见门响动，章大直下意识抬头一看，好家伙同行。
同行是冤家，章大直仔细一打量想看看是谁，结果发现进来的同行看着面生不说，年纪也不大。
“难不成是谁徒弟？”章大直认真回忆了一下，没见过张致远呀，心中猜测。
张致远看到章大直的时候心中也是一乐，自己一个体验派的算命先生，碰见个写实派的算命先生，这要不过去凑凑近乎，这几天书上的知识张致远都白学了。
两三步走到章大直这一桌，张致远张口就问：“老前辈，我能坐吗？”
章大直没有说话，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头，故作高悬。
逢人见面不先开口，这是算命先生的基本守则。
而伸出一根手指头也没有特殊的意思，就是单纯的试探，看看张致远是不是新手。
如果张致远愣头愣脑的问章大直这是什么意思，那就代表张致远跟着章大直的引导走，就入坑了，章大直可以开始忽悠的。
章大直等着张致远的反应。
只见张致远直接把手中的布幡放下，也不问章大直，径自坐在章大直对面，拿起筷子就开始吃。
这下子章大直坐不住了，这可都是他花钱买的。
虽然沉不住气了，章大直还不能直接斥责张致远，毕竟旁边不少人，章大直还得混呢。
章大直很神棍的开口说道：“看来我与小友有缘，不如送小友一卦。”
半盘笋炒肉下肚，张致远也放慢的甩筷子的速度，回答道：“确实与前辈有缘，不如我为前辈解个灾。”
“我这有一桩机缘，不知小友？”章大直道。
“我这有延年益寿的丹药，不知前辈？”张致远道。
两句话下来，章大直就知道眼跟前这小子不是个新手小白，心中道：‘这铃铛是个里码子，这顿饭算是赔了。’
张致远也在心里判断：‘这苍孙是个相家子，可以学学。’
张致远跟章大直相视一笑，谁也没在说话，默默的甩起筷子头。
本来一个人吃的东西，最后两个人吃，自然是谁也没吃饱。
不过张致远对于能免费混一顿饭还是很开心的。
饭也吃完了，张致远恢复了正经，一拱手问道：“敢问前辈贵姓高名呀？”
“你不认识我？”这下子轮到章大直有些诧异了，他章大直在北城乃至昌林县的算命圈子里应该有一号的呀。
……
注解1：这苍孙是个相家子：这老爷子（老家伙）是个内行的人。苍是老得意思，孙指男人。
注解2：这铃铛是个里码子：这小孩是个懂行的人。铃铛指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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